赵楚樟站在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身后,微微侧身像是在听男孩说话。男孩的年纪虽然不大,但周身散发出的凌冽的气息却不是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同样站在他身后的还有骆成骧和一个与他同龄的男人。
三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站在一个男孩的身后,这个场面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怪异。但在场的其他人并没有这样认为,他们反而十分羡慕随行在男孩身后的那三个人。
“殿下,派出去的人已经回来了。”说话的是与赵楚樟同龄那个年轻男子,虽然他的身量不及赵楚樟,但那股由世家贵族精心雕琢出的气质却令人难以忘怀。更为难得的是,他的容貌亦颇为出众。
周围众人目睹此景,多半流露出羡慕之情,羡慕楚家竟有如此杰出的子弟。而更多中年人则心生惋惜,惋惜他早已订下婚约,否则自家女儿或许能与之结缘。
“还有一些细节需要深入调查。”这位楚家公子对周围的目光毫不在意,恭敬地说道。
男孩看向后院的方向,轻笑出声:“你们说普通人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吗?”
赵楚樟同样心怀疑虑,他悄然来到男孩身后回应道:“臣已派人着手调查此事,只是事隔十几年,尚需时日。”
听到赵楚樟的声音男孩回头看着他打趣道:“你这是在担心那位画师吗?”
赵楚樟感觉耳朵微微发烫,他抬手放在嘴边轻咳一声,但面上仍然端着几分严肃:“殿下说笑了,沈画师是本案的关键证人。而且没有她我们也不会知道有人干出这等荒唐事,臣不过是担心她会因此遇到了危险。”
男孩却不买账,他张望着后院,眼尾挑着几分促狭:“哦,关键证人?那赵大人方才盯着后院的方向,眼睛都快黏上人家姑娘身上了,这也是职责所在?”
赵楚樟他猛地转身看向院中的众人,声音却还是硬邦邦的:“殿下若是闲得慌,不如去看看骆成骧那边的调查进展,总比在这儿拿臣寻开心强。”
始终默不作声凑着热闹的骆成骧连忙摆手,模仿着男孩促狭的模样似笑非笑地盯着赵楚樟:“我这边一切都好,不过实在好奇,之前在颖昌的时候你就对……”他拖长音调,挑着眉看过去,这等打趣的机会可不多得。
“在颖昌时就这样了?”男孩盯着骆成骧啧啧两声,不知道是被调侃得久了还是怎地,那副调侃的热切眼神,赵楚樟已经不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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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这位邬宁安的对话让沈昭先感觉用尽了全身的所有力气,幸好她是今晚的主角,没多久,长公主带着自己的女儿去给众人认识,以便她能更好的融入开封。
看着长公主带着邬宁安的背影,沈昭先很想将真想说出来,但赵楚樟说这件事不需要自己插手,一切有他在,他也说了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不过现在邬宁安不在了,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偷偷溜出去?今天这个场合也没人敢干出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人工池塘将后花园划分出来,池塘边上的廊道上垂下来层层轻纱,可以遮住聚集在这里的千金小姐们的身影,从对面看,隐约可见人影轮廓。想到今天这场宴会的性质,沈昭先便知道这处就是给年轻的男男女女一个机会。
而那位沈昭先一直都在寻找的宁颂小姐正被邬家夫妇压着,坐在远离人群的一角。看他们面色都不是很好的样子,应该是在吵架。只是离得有些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也不知道是因为沈昭先过于炙热好奇的目光,还是那位柳小姐会洞察人心,她的声音就在沈昭先的耳旁响起:“邬家人是在给自己的女儿相看人家,他们说实在是舍不得女儿,要把生意迁来,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给家中的二女儿相看一下人家。”
沈昭先转过头去,注视着柳小姐,只见她的目光始终锁定在邬家人的方向,语气中却透着一丝轻视:“只是这位邬家二小姐根本无心于此,她甚至还想回到兴仁府去。”
“你一直都在?”沈昭先有些不解,大户人家的子女素来不愿轻易卷入这些是非,即便偶遇也会掉头离去,为何柳小姐对此事知晓得如此清楚?
“我刚刚就在那附近,他们的声音我想听不到都不行。”柳小姐此刻对这位邬家二小姐充满了同情,从她父母对她的态度就能看出,父母从小就格外宠爱姐姐,好不容易才获得机会远离这位“好姐姐”,可父母却舍不得让她离开。
这种事情在大户人家很常见,毕竟子女多了,父母难免端不平一碗水。那种一直都被忽略的滋味,很不好受。柳小姐也不知道这邬家父母究竟想为二小姐找一个什么样的人家,只是开封城中能来长公主府赴宴的,应该都不会看上这位邬家二小姐,毕竟门不当户不对。
二小姐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的处境。可这邬家夫妇生意做得很大,不至于看不懂闺阁小姐都看得懂事情。这家人着实有些怪异。
沈昭先心中所想便是这邬家夫妇没安好心,一般人都懂的道理,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他们着急将宁颂嫁出去,便是为自己的亲生女儿让路,宁颂不能死,但也不能在开封,更不能挡宁安的眼。
沈昭先望着宁颂被邬夫人拽着胳膊往廊下走的背影,神情很是内疚。柳小姐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轻声问:“沈画师认识那位邬二小姐?”
“不……不认识。”沈昭先收回目光,声音很轻又有些颤抖,“我就是……觉得是因为我的原因……。”
“沈画师为何会这样想?”柳小姐叹了口气,劝解说:“她的父母待她不好不是你的原因,我等外人也没有资格插手人家的家事。沈画师没有自责的原因啊。”
“我……”沈昭先自然是自责的,自己当时若是将画像画得更像一些,就不会出今天这样的事情了。这是自己的能力不足。若最后能拨乱反正那还好,若是一直错下去,自己可能就要自责一辈子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沈昭先抬头,正好撞进赵楚樟的眼睛里。他的神情比刚才在门口时更严肃,“长公主说,要给你看样东西,跟我来。”
他伸手抓住沈昭先的手腕,力度不算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沈昭先被他拉着往花厅外走,直到走进一间安静的偏房。
“坐。”赵楚樟指着窗边的椅子,自己则站在门口,背对着她,声音很轻地说:“刚才为什么要盯着邬家的人看?不是让你离他们远一点吗?”
“我……”沈昭先知道是自己有违约定在先,理不直气也不壮地低下头,声音像蚊子叫,“我就是觉得,没人敢在长公主的宴席上做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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