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的梆子刚敲过两响,万籁俱寂的夜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了地上。
原本还在熟睡的林窈猛然被惊醒,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屋外就传来了阵阵喧闹,哭喊声、怒骂声、器物碎裂声混着杂乱的脚步声,像一锅被打翻的沸水,瞬间将整个镇子搅得鸡犬不宁。
“阿窈!快起来!”林诚的声音在门外急促响起,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是流匪!他们进镇了!”
话音未落,院门外就传来“轰隆”一声,像是哪里的院墙被推倒了。林窈手一抖,用来照明的火折子差点掉在地上,她顾不上穿鞋,赤着脚就往屋外冲。
一开门就看见林诚正把八仙桌往门口挪,林诚额头青筋暴起,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林窈赶紧冲过去,两人合力将桌子死死抵在门板后,又把条凳、木柜全推过去,层层叠叠地堵在门口,连窗缝都用厚木板钉死。
“有官兵吗?”林窈的声音发紧,耳朵里全是外面的哭嚎。
“看不清,外头黑压压一片!”林诚死死撑着柜子,林崧吓得浑身发抖,双手紧紧抱着兄长的腿,连哭都不敢出声。
突然,有流匪猛砸他们的门板,粗野地叫喊:“开门!再不开门老子放火烧了这破屋!”刀尖透过门缝戳进来,林窈瞳孔骤缩,忙拉着林诚后退。
林诚抄起墙角的柴刀,“别慌!他们撞不开!”握刀的手却止不住地颤抖。
这时,街口传来一阵整齐的呼喝,像是有大队人马奔来,紧接着是兵刃相击的脆响。门外流匪的叫骂声陡然变得惊慌:“是官兵!他娘的怎么来得这么快?”撞门的力道骤然消失,外面的脚步声变得杂乱。
林窈贴在门板上听着,心脏狂跳不止。
不过两刻钟的功夫,外面的哭喊声就弱了下去,流匪的叫嚣声也消失了。周遭突然静了下来。这种安静太过突兀,与刚才的沸反盈天形成了诡异的割裂。
只有远处房屋燃烧声还在持续,火光把窗纸映得忽明忽暗,空气中飘来越来越浓的焦糊味。
林诚松开抵着柜子的手,几尽脱力,他转头看向林窈,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谁也不敢确定,这突如其来的寂静,是真正的安全,还是暴风雨前更令人窒息的预兆。
林崧突然哇地一声哭出来,像是终于绷不住那股恐惧。
林诚赶紧把他搂进怀里,拍着他的背:“没事了,没事了……”可他自己也知道,这话连自己都安慰不了。
林窈刚要去看看门外情况,院墙上一道黑影如同夜猫般翻了进来,落在院中,激起一阵尘土。
“谁?!”林窈惊得后退半步,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下意识就要抄起林诚刚刚才放下的斧头。
林诚反应极快,反手抄起墙角的顶门木棍,就朝那黑影抡过去。不料却被对方轻巧地侧身避开,木棍重重砸在地上,震得林诚虎口发麻。
那黑影后退一步,抬手从怀中摸出火折子,橘红色的火光骤然亮起,映出一张沾着尘土却依旧俊朗的脸,额角还带着一道新鲜的血痕。“是我。”许之珩的声音不稳,显然是一路急奔而来,他收起火折子,目光快速扫过堵着门的桌椅,又看向林窈等人,“你们没事吧?”
林窈这才看清是他,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腿一软差点站不住。林诚也愣在原地,“许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要在你这暂避一会,”许之珩没有直接回答问题,他席地而坐,从怀里掏出一瓶金创药,熟练地洒在手臂的伤口上。
林窈这才注意到他受了伤,那道伤口划得不算浅,血珠正顺着手臂往下淌,在衣衫上洇出了一团深色的痕迹。她连忙转身冲进屋里,翻出几块新裁的软棉布。
“先清洗伤口。”林窈蹲下身,将烈酒倒在软棉布上,抬头看向许之珩时,目光里带着关切。
许之珩原想自己处理,但是心思一转,却微微颔首,抬臂配合着,任由她用浸了酒的布巾擦拭伤口周围的血污。烈酒碰到伤口时,他猛地倒吸一口凉气,眉头紧蹙,额角竟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像是疼极了。
林窈被他这反应惊了一下,手下的动作不由放轻了些,“我再轻点。”
许之珩喉结滚了滚,借着低头的动作掩去眼底的笑意,只露出一个头顶,似乎是强撑着忍痛:“无妨……你继续便是。”
林窈见状,一边替他清理伤口,一边轻轻吹着伤口,想要以此缓解他的疼痛,“忍一忍,很快就好。”
“嗯。”许之珩应了一声,声音低哑,带着点委屈。此刻若是金玉在此,势必要说他装大尾巴狼。
林窈一边替他包扎,一边胡思乱想。往日里见他总是沉稳可靠,哪怕遇到麻烦也不见慌乱,倒没料到他竟这般怕疼。她手下的动作愈发轻柔,嘴上还轻声安慰:“快好了,包紧些不容易发炎,过几日就没事了。”
许之珩垂眸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嘴角悄悄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又很快隐去,只余下那副强忍疼痛的模样。
林诚抱着林崧站在一旁,看着许之珩手臂上纵横的旧疤叠着新伤,心里暗暗咋舌,这许公子看着年纪不大,竟是伤痕累累的。他把林崧放到地上,转身往灶房走去:“我去烧点热水。”
处理完伤口,林窈松了一口气,问起了武馆的孩子们。
“武馆那边接到消息早,我让孩子们先躲进地窖,带了几个弟兄往这边赶。镇子西头烧得厉害,流匪被官兵追着往东边去了,你们这处暂时安全。”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窈依旧紧绷的脸,鬼使神差地说道:“不必担心,今日流匪进镇是我们一手促使的,他们不过是砸了几家店,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我们的人制服了。百姓受了惊吓,并无伤亡,明日官府便会拨资修缮。”
林窈闻言脸上的担忧还未褪尽,又带上几分诧异:“你们促使的?”
许之珩点头,他看向院外余烬未熄的方向,声音放轻了些:“吕大哥混进了那群流匪。他们自利州而来,一路上烧杀劫掠,无恶不作。我们收到消息,他们最近一直盘踞在附近山头,怕是早就盯着镇上的富庶。与其等他们选个更难防备的时机突袭,不如由我们引着他们撞进布好的网里。”
林诚在一旁听得糊涂,忍不住插言:“可方才外面那般混乱,有的铺子都被烧了。”
“烧的是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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