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时间越来越长,晚间七点的天呈现深蓝的幕布,陈疏音坐在电脑前整理采访手稿,人员流散,工位渐空。
一天下来,手机里偶尔会跳出裴郁发来的信息,都是卡着她空闲的时候报备病情进度,像是给她装了监控。
陈疏音瞥了几眼,总会记起他在她身上流连的目光,缱绻又意味绵长,好似无形的手在撕拨她衣服,让她一览无余。
她毛骨悚然地抖了抖肩,干脆把他拉入了黑名单。
“裴郁和祝希还挺长情,他出事她第一个赶到医院,听说她被误会,他醒来第一时间就是给她澄清。”一旁的摄影和剪辑师就热搜榜上的娱乐新闻聊起来,“敢不敢赌一个,他们什么时候公开?”
“这部戏播出吧。”
“这部戏拍完吧。”
两人交叠说出一句。
刘依然收拾包来找陈疏音,听见他们的对话,“早点死心吧,我有一手小道消息,他们是假的。”
陆方推出椅子,跟着搭话,“姐,你的一手报道都是我追踪后告诉你的,你就别吹牛了?”
“我那是给你机会,你倒挺会倒打一耙?”刘依然扯陈疏音衣角,把她懒得掺和的乏味劲给摇散,“疏音,你说是吧。”
“她和裴郁可是多年的同学。”
“真的假的!你们很熟吗?”
陈疏音冷笑了声抿唇,“说不上,也就是如果要参加彼此葬礼的话会高兴得第一个到场的那种关系。”
她冷静得发指的声音把在座吓到,而后干笑了几声,“疏音姐还真是轻易不开口,一开口老幽默了。”
刘依然一脸门清,“嗯,在参加葬礼之前,我想先参加你们的婚礼。”
陈疏音把她脸掰下去,“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别想了。”
刘依然捧着脸,提前预想接捧花的甜蜜,“那我就下下下辈子想。”
陆方还在迷迷糊糊地跟着傻乐,“疏音姐你和你老公还没办婚礼啊?”
陈疏音无精打采地“嗯”了声。
“那以后裴郁办婚礼,是不是会邀请你?”他又暗戳戳问。
陈疏音还真就撑着下巴细细思索了番那场面,以她和裴郁两人的性格,就算到底撕得难看,也会炫耀地邀请对方看看他们多么幸福,她肯定地点头,“会。”
“那你能不能带我去凑个热闹?”陆方激动地搓搓手,“我还想见识一下明星的婚礼是啥样呢。”
陈疏音打发似回了两句:“再说。”
刘依然看出她不想多言,扯着她离开,“我哥换了新车,把车给我了,送你回去?”
“别麻烦你了,你跟我不是一条路,回到公寓天都黑透了。”陈疏音推她,跟她道别。
“好吧,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陈疏音挥手看着她走远,才拿出手机打了个车。
电视台附近是高峰路段,车流拥堵,平台现实司机距离九分钟的路程拖到十五分钟还没到。
一辆粉色特斯拉在不远处停下,陈疏音听到身后哒哒的高跟鞋音,身子微侧,余光瞥到一抹祝芳宁的身影。
她先是朝副驾俯身,笑得花枝乱颤,张唇在说什么,又兴高采烈地拉开车门坐进去。
车前反着光,陈疏音没能第一眼看清驾驶位是谁。
她没有打探他人隐私的想法,收直了眼,那辆车正方向往前开,距离陈疏音越近,车速越慢,直至完全停下来。
车窗降下,她对上祝芳宁的脸,一改往日水火不容的架势,亲和热络地和她打招呼,“这个时间点不好打车,上来吧。”
陈疏音摆出一个标准的微笑,淡声回:“谢谢,我打到车了。”
主驾驶位的成熟的女声传出来,“别客气,平日在台里,大家都是互相帮助的好朋友,你跟小宁同龄,不用拘谨。”
这声音……陈疏音浑身一僵,不受控地低下身,瞟见主驾驶位的脸。
几年过去,她没有丝毫变化,仍就喜欢齐肩膀的卷发,戴一指大的珍珠耳环,平整的面部没有岁月蹉跎的痕迹,平滑得像油画里的戴头巾的女长者。
祝芳宁笑着附和,“是啊,妈,她就是和我竞争同一个岗位的女生,虽然我们是竞争关系,但我们相处得很好。友谊第一嘛,最后谁输谁赢大家私下都是好朋友。”
“你能这么想妈妈很为你骄傲。”女人伸手慈爱地在她头上抚摸,她目光似有上移在陈疏音身上落了一眼,没有波澜地打开了后车门。
没有认出来她吗?
陈疏音没再忸怩,拉开车门,克制住颤音,“那谢谢了。”
过了时间限制取消会扣服务费,陈疏音点下取消,支付了一半的车费,才缓缓抬头看向主驾驶位的背影。
“妈,你会在这待多久?能不能每天都来接我呀。”祝芳宁对着女人撒娇。
“我回来处理一些事情,快则一两周,慢则一个月。”女人耐心地回答她,“小宁提了要求,妈妈肯定会答应你。”
“谢谢妈妈,你真好。”
两人温馨的母女情深画面放在不知情的人眼里不免动容,陈疏音低敛着眼,春暖风融的四月,在薄针织下升腾的水汽却温度急转直下结成了冰,从脚底一路寒到了头顶。
“怎么称呼啊姑娘。”女人在车流队尾从后视镜里看后座始终低着头的陈疏音。
“没事的。”她忽然轻声开口,“您不用知道,送我到前边春雾广场的地铁口就好。”
祝芳宁像是怕被夺了关注,头一回配合地说:“妈,你这么问人家会不自在,你就叫她小陈。”
“好,实在是不好意思啊,小陈。”女人把着方向盘,抬眼对着后视镜笑了下。
“没事的。”她又这样说。
一直以来,她都是这样告诉自己。
陈疏音的音色清灵,却淡薄得没有一点可窥探到她情绪的空间。女人笑容满面的和善在再次听到她这般死气沉沉的声音后收了回去。
“今天麻烦了。”陈疏音在接下来静默的几分钟里熬到下车,她侧身朝主驾驶位点了个头就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妈,你怎么还盯着她看呀?”祝芳宁摇女人的手臂,把脸贴上去。
女人若有所思,目光远远跟在陈疏音越走越远的背影,“没什么,就是觉得她很像我女儿。”
祝芳宁奇异地轻呼,“你和前夫生的女儿?不会那么巧吧。”
她口快地把陈疏音的名字挂到嘴边,“她叫陈——”
话被女人匆忙截断,她笑意发苦,唇角的弧度和声音都不太自然,“应该是不可能,我和她好多年不见了,但不至于认错。”
祝芳宁的面色耷拉下来,应付似抿了下唇,也不再说话。
天将暗未暗,风消沉地扑在脸上,搅得眼里发干发酸。
电梯里断网,陈疏音下班后不爱玩手机,这会儿却拿出来点开了朋友列表。
三个三年了,她总是定时定点在第三年的尾巴出现,又人间蒸发般消失。
时间快到了,她该联系她了吧。
耳边叮的响了一声,电梯从中慢而缓的拉开一条缝。
她抬起头没见到响应而起的灯光,模糊间有道黑影立在其中。
为了隐私性和舒适性,这一层都被裴郁买下来了,不可能有人在等电梯啊。
陈疏音这么想着,眼前的空间一点点拉大,未知的糊团彻底清晰起来。
果然是人……
“裴郁?”她低喃一声。
他穿了套宽松但有型的深灰色v领睡衣,坐在不知从哪弄来的轮椅上,一手扶在把手上,另一只手里攥着手机,白净的指节滑动着屏幕,背部的手骨和青筋被带动着微妙的起伏,指间那枚银色的婚戒卡在指根,叫人难以挪开眼球。
听见她的低语,裴郁专注的眸子微动,往上略感意外地抬了下,“哦,回来了。”
陈疏音也没指望他能特地在这等他,“你要出去?”
裴郁指尖摁着轮椅上的开关,轮椅动起来,换了个方向往门边走,他若无其事地说:“是有这个打算,但我考虑到你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会被吓得哭鼻子,我就勉为其难地陪陪你。”
陈疏音瘪下去的嘴角被他瞎扯又一副懒劲的模样给气笑得上扬,“你是怕我在房子里翻到证据吧。”
“什么证据?”裴郁操作着轮椅,智能地椅子顺滑地倒退到她腿边,他坐着也就矮了她一截,微昂着下巴仰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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