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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契约

小说:

谋君

作者:

紫苏九月

分类:

穿越架空

申时初刻,廊檐悬挂艾蒿并菖蒲,香气氤氲扑鼻,驱散邪灵瘟疫。榴花艳丽如火,垂柳柔美如仙,绿杨飘舞如烟。

街边行人如梭,小贩吆喝声连绵不绝:“卖粽子咧~”

叫卖声嘹亮高亢,吵得苏绾不得安宁,斑驳阳光照进雅间,让她睁不开眼。趴伏在软褥间,身子扭来扭去,柔软舒适,暖意盎然。

“醒了?”

耳边响起男人冰冷深沉的声音,带一丝倦意。

是谁?苏绾思维停止一瞬,忽然意识到,自己正趴伏男人胸膛。瞬间全身血气倒流,猛然惊坐起,从男人身上滑下,“流氓!”

男人躺卧木塌,翘着二郎腿,头枕双臂,掀眸望着苏绾,嘴角一斜,“不错,是有个女流氓,非要往我怀里钻。”

“贼喊捉贼。”轻飘飘四个字。

苏绾定了定神,蓦然感到浑身散架一般,酸软无力,她没好气似的嗔道:“你为何躺在这里?”

僵卧一个多时辰,四肢肌肉早已麻木,时枫从塌上艰难爬起身,一边活动筋骨,一边冷声道:“你应当问我,‘你为何困在这里?‘”

天晓得,苏绾昏睡他怀里,身子骨根本无法落地。轻轻一挨塌床,立刻炸毛惊醒,哭着喊着叫疼,直嚷嚷“针刺死我”,满嘴胡言乱语,颠三倒四。

那针,不是早都取出来了吗?分明就是装蒜。

然而时枫没得办法,只好抱着她哄睡,后来实在撑不住,自己躺卧塌床,充当人肉褥垫,让苏绾趴伏身上,这才沉沉睡下。

苏绾努力搜寻脑海,记忆停留在被温如初训话,要她“乖顺听话”,后面发生的事,她一无所知,脑中空白。

可她明明记得,时枫先行离开宴席,临走之前还颇为不忿,叫嚣“以后别请他”。

她狐疑道:“你不是已经走了,还回来做什么?”

时枫单膝支立,搭坐在塌边,拎起炕桌上酒壶,斟满青瓷酒盏,举杯一饮而尽。

他掀眸睐着她,眼眸泛着一丝跅弛不羁,信口胡诌:“本将军接到线报,有一女歹匪,藏匿醉仙楼,手持合欢散,图谋仙人跳。”

“你说,我回来做什么?”

又在胡诌八扯吓唬她,苏绾翻了翻白眼,“不是两清了?怎么还翻旧账?”

男人嗤笑道:“亲你一口就能撇清罪孽?我竟不知天底下,有这等划算的买卖。”

苏绾举着小拳头抗议,“那你想怎样?梅开二度,将我再送进牢狱?又没抓我现行,我买合欢散留作自用,请问违反哪条律例法规?”

“你犯了本将军的律法。”男人垂眸。

“你以为仅凭一夜春宵,就能换得本将军心甘情愿为你卖命,与你做伥鬼?你想得美!你没有资格坐上牌桌,跟我讨价还价。扎进你身体里的七根针,别想着我会帮你取出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须谨记这个道理。”

苏绾猛一抬头,瞥见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犹如化不开的浓墨。

她懒得跟对方争辩,她买合欢散目的,根本不是为蛊惑他,她也没这个胆子,去跟一匹猎兽明争暗斗,她巴不得他赶紧放过她,不要再纠缠她不放。

细想一下,前前后后,她的确抱有那么一线希望,乞求他能帮她作证,拿下苏夫人。可这缕缥缈痴妄,早就葬送于那晚月明风清。

心一横,苏绾紧咬贝齿,高傲抬起头,“奴家敬仰将军威名,这才攀附将军庇佑。不曾想,将军徒有其表,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不过是几根细针罢了,奴家何必可着一棵歪脖树吊死。京城有名有姓的英雄豪杰,海了去了。未必都如将军一般,瞎眼不识抬举。”

“我看兵部尚书家的长子就很不错,任五城兵马司都指挥,有权有势有地位,人高马大,又讲义气。奴家去叩他的门,一准不会被拒绝。”

时枫眼眸愈加深沉,眸底泛出怵人阴鸷光芒。“咔嚓”一声,手里青瓷酒杯碎裂两半。好在酒杯中空,并未洇湿衣襟。

苏绾惊得一颤,抿了抿嘴唇,“愿赌服输,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既然你不肯领情,奴家不再打扰。桥归桥,路归路。从此咱们各走各的道,两不相干。”

她“哼”得一声,下地踩着绣鞋,摇曳往外走。

时枫眉头一蹙,伸出两手抓她的细肩,轻轻一拖,伴随一声尖叫,又将她拉回塌上。

“你干什么?”苏绾惊诧道。

“各走各的道,两不相干?”心里堵着一团火气,不断翻涌上滚,直要将五脏六腑烧成灰烬。

男人忽然大山一样欺身上来,咬牙切齿恨道:“招惹了我,还想一走了之?”

“兵部尚书的长子,是个龌龊下流大老粗,你竟敢拿他跟我比?不要命了!”

“本将军让你看看,京城的英雄豪杰,到底谁才更中用?只要你有命尝试。”

他的眼眸溢满熊熊烈火,恨不得将苏绾囫囵烧死。苏绾蓦然意识到,自己打开了一个不该被开启的盒子。

也许,她付得起午餐的价格。

她向来知道自己生得美,常常引来旁人艳羡目光。可她视这种天赋为祸端,宁愿选择平凡无奇度过一生。重活一世,她并非手无寸铁的软弱无能之辈,美貌成为她的武器,庇佑她走过艰难险阻。

她要让那些觊觎她的人,通通降服为裙下臣。

苏绾定了定神,“时将军,你若贪婪奴家的身子,大可不必这番折腾,折辱奴家颜面。”

时枫睨着她,“彼此彼此,你不也千方百计算计我?咱们算扯平。”

苏绾低低一笑,“你我之间,剪不断,理还乱,哪里就有扯平一说?将军怕是不知道奴家的厉害,招惹了我,将军恐怕难以退步抽身呢。”

女人像只柔软的狐狸,跪坐在男人身后,“将军口渴否?”等他反应过来,雪白臂膀绕上脖颈,柔软小舌探入耳际,深入浅出,令时枫寒毛乍立。

男人回手将女人拉入怀里,贴上她的檀口。唇齿相碰,时枫方醒悟那句话的涵义,心里骤然充满感激,期待雨露滋润他一片焦土。

苏绾的野心不止于此,玉舌一路下滑,直指男人喉结。时枫浑身一颤,仿佛雷霆灌顶,全身肌肉紧绷,显现优美线条。

前世温如初看中她的灵动小舌技能,起了歪心思,将她送进教坊司,请管教嬷嬷调教,学习俘获男人心的床笫技巧,专攻男人软肋。

“将军喜欢这样吗?”甜美音喉回荡,似一缕幽魂,钻入他五脏六腑,与他紧紧融为一体。

男人再也无法忍耐,囫囵撕烂衣裙阻碍,直直穿心而过。

“啊……”她蓦然感到疼痛,陌生又熟悉。两滴泪夺眶而出,不知出于懊悔,还是一种释怀。

“嗯?”

男人前行的脚步遭遇莫名阻力,仿佛上阵勇士遇到伏兵偷袭。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仗打到这一步,绝无鸣金收兵可能。

海浪翻涌,滂渤怫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男人手臂一挥,炕桌酒壶酒盏滚落,发出乒乒乓乓碎裂声。

“你真他妈的是个妖精。”

像是一段梦幻的长笛,宛转悠扬,时而高亢,明朗如晨曦第一缕阳光;时而低沉,柔美如夜晚清冷皎月。

“求将军轻一点。”哀怨的眼眸,淌出一滴软泪。

每一次推进,都是感官绝佳体验,穷途末路之际,呜呜咽咽的哭啼,也成为美妙乐章。

在山和海的无数次磋磨中,男人尽情释放自己。汹涌潮水散尽,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身体仿佛被掏空。

时枫啐了一口,“真他娘的痛快。”

他并不急着更衣,而是单膝搭坐在塌边,换了一盏杯,继续啜饮那壶没喝完的糯米酒。

午后清风拂面,吹不尽心头疑云重重。

去而复返,只因迷惑于苏绾的“嫁衣”一说,欲跟她当面问清楚,不曾想却撞见她疯痴模样。

自将她抱在怀里那刻起,所有怒火烟消云散,嫁衣不嫁衣,已不重要,唯剩怜悯与愧疚。

她所谓的“不情之请”,对他来说,亦非绝不可为。兄弟情谊再深,也不得凌驾于违逆女子意愿之上。

他足足想了一个时辰,前因后果,清晰明了。他已下定决心,以他伟岸之躯,庇佑她前行。

哪知他不过逗弄她几下,竟被疯婆娘怼得怒火攻心,做出过激龌龊之举。

他以为,苏绾这般投怀送抱,总不至于完全没有经验。单那合欢散一物,就非平常闺阁女子所熟识。

可她竟是干干净净,清白之身。

倒显得他仗势欺人,侮辱良家妇女。

这一仗,看似他大获全胜,实则反被对方拿捏把柄,落得进退两难的境地。

但他输得心甘情愿。

苏绾缓缓坐起身,手指粗略拢束散发,露出光滑如玉螓首。腕间一点朱砂痣消失无踪,唯剩一段洁白无瑕玉臂。她扯过泥金褙子,披盖身体,遮掩春光澹宕。

“如今奴家有资格上牌桌了吧。”

时枫没有回答,他穿上石青色丝袍,往腰间系蹀躞带。后背衣襟有些褶皱,苏绾跪在身后帮他整理。她动作麻利,似小夫妻般淡然默契,令时枫颇感新奇。廿二年独鹤松影薄,身边未曾有半个女伴,还被邵云礼嘲笑有“断袖之癖”。

他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诚然如此。

时枫侧目而视,冷冷说道:“过去种种,皆已偿清,你情我愿,咱们谁也不欠谁。”

“今后的事,按生意论,一笔一笔交易,无论巨细,白纸黑字立下字据。我帮你办一件,你偿我一夜卿。”

“以后只要你欠我的人情,无论你身处何地,正做何事,也无论你想不想,愿不愿意,我想睡你的时候,你都必须履行义务。”

“合约期限,未定。”

时枫转过身,居高临下睇着苏绾,负手而立。日光泼洒他半边坚毅面容,半明半暗,深沉莫测。

“不行,我不答应。”苏绾站起身,抬腿作势要走。

“那谁帮你取出体内的七根针呢?谁又能为你作证,逮捕苏夫人呢?”

男人饧着眼,轻飘飘道:“你没有退路。”

“你……无赖。”苏绾怛然失色,眼前这个人,跟前世一身正气不近女色的绥靖王,还有半点关系?

时枫勾了勾唇,“你才知道,我可是坊间有名的‘冷面阎罗’。跟我打交道,能有几分胜算,你该有自知之明。”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她之初衷,欲以清白之身,换取他协助退婚。虽未敢奢望一睡抵万金,但婚期只剩四月,左不过三五次,最多七八次,也有个定数。

可对方竟然驳回她的条件,改写为“随叫随到,期限未定”,明摆着要将她吃干抹净,无限制拘禁奴役她。

是的,她没有退路。

走一步算一步,谁先认输还不一定呢。

苏绾低下头,沉寂半日,细声道:“你能下手轻一些吗?”

见她终于肯松口,答应“丧权辱国”之不平等条约。时枫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冷冰冰模样。心里却好似召开水路道场大会,叮叮当当,锣鼓齐鸣。

苏绾让他尝到甜头,他食髓知味,便不想撒手。手段是卑劣些,但他又不是卫道士,谁让她先来招惹他?要他屈身做一颗棋子,任由人摆布,痴人说梦。

“很好。”时枫扯下腰间松花汗巾,碾着苏绾咬出血的唇瓣,“你乖一点,我自会帮你解决问题。既找上我的门,绝无教你一无所获,另寻出路的道理。”

苏绾木讷地任由他磋磨,心中一夕千念。伴君如伴虎,倘若有朝一日被兽反噬,她也怨不得别人。

她默默穿上绮云裙,前襟已被扯烂,散开在胸前,好似此刻破锣心情。

“收拾一下,乱得不像话。”男人冷冷发号施令,语气不容分说,俨然将军做派。

这里这么乱,还不都是你弄得!

苏绾怨恨地瞪他一眼,起身整理满屋狼藉,故意摔摔打打,弄出嘈杂的声响,发泄心中怨愤。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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