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灵濯的喝声,一羽才反应过来,今日的重头戏在这里。他刚想解释,却又忽然意识到,有今日之事在,往后若是再想动手怕是要难了。
“主子,属下是为了您好!谢小姐不能再留了!”一羽大喊一声,拔出地上的佩剑,目的明确再无迟疑。
然而李灵濯的动作更快。在一羽得手之前,他的刀已经抢先一步,将其捅了个对穿。
一羽双目圆睁,缓缓倒在谢晦已的面前。
谢晦已生怕他死得不彻底,在李灵濯控制住场面后,她又拿出剪刀在他心窝上补了一刀。反复确认他气息已绝,她才松了一口气。
“多谢李大人替我解围,没有你的准允,我是不敢对他下死手的。”她眉宇轻抬,道出了一箩筐客套话。
尘埃落定,李灵濯环顾四周,意识到自己被她利用后,他的目光变得格外冰冷,“你今日又是在演哪一出?”
“他对我怀有杀意,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实?李大人又是为何质问我?”
谢晦已蹲下身,挖出了一羽咒骂自己的舌头,与不满自己的双眼。收入匣中后,她缓缓起身,转头看向李灵濯,“先下手为强罢了,你会容忍一把刀永远悬在脑袋上吗?”
李灵濯无言。他从一羽的胸口抽出刀来,迟疑片刻,最终将刀垂在身侧,“他是与我出生入死的暗卫。”
谢晦已对他莞尔一笑,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头顶。
李灵濯顺着她的手指抬头望去,发现她惯常用的那柄匕首正悬挂在房梁之上。
绳子细如发丝,另一端绑在桌腿,因着刚才屋中的刀气纵横,它在空中摇摇欲坠,令人难以预料它会落向何方。
“你这是打算再添上一条命?”谢晦已轻声询问,“要不要来打个赌,看看它最终会选中谁的脑袋?”
李灵濯再次垂头看她,语气笃定:“你昨夜什么都听见了。”
谢晦已并未否认:“杀鸡儆猴罢了。不过你可看清楚,我既没有动手杀人,也并未逼你做抉择。他赴死无憾,一切都源于他自己的猜忌。你防卫过当,误杀了一位忠仆,你这般解释下去,你手下的暗卫倒也不会心寒。”
她虽是温和一笑,却处处透露着绝不退让:“我还是有意护全你的颜面,不让你为难的。”
李灵濯冷声询问:“是吗?说得这样冠冕堂皇,难道不是你直接将结果丢给我,逼我接受现状?”
谢晦已置若罔闻,步步紧逼,李灵濯手持利刃,步步退让,直至两人皆站在那把匕首之下。
“别这样说啊,替你处理掉烦心事,皆大欢喜不好吗?”谢晦已笑容不减,轻巧地割断了那根细绳。
随即,那把匕首陡然坠落,直指她自己的脑袋。李灵濯立刻抛下手里的绣春刀,将她紧紧抱住躲向一旁。
下一刹,那把匕首深深没入地面,震得刀身好一阵颤动。
未等李灵濯有所回应,谢晦已便轻轻捧过他的脸颊,抬眸含笑:“李大人,我知道你罚不得我。”
解决了这档子麻烦事,她推开李灵濯,转身便朝着屋外走去。
“谢见黎,你差人来叫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在她的身后,李灵濯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不然呢?时间紧促,算计略显拙劣,令李大人失望了?”谢晦已回头看他。
李灵濯向前几步,冷厉的目光压着怒火,“你明明还有其他的抉择。”
“比如呢?”
“昨夜你可以与我坦诚相告。”
“李大人,人命关天,”谢晦已直率而又冷漠地答道,“你昨夜明知一羽对我有杀意,却毫无行动,今日这般局面是你自找的。”
李灵濯追问:“我可以将他调走,你有不满为何不事先告知于我?”
谢晦已再次冷笑:“调到我见不到的地方,就会变成永远的隐患,你以为我会容忍这样的处境?”
“你不是不能容忍,你只是不信我。”李灵濯说。
谢晦已直视他的双眼:“讲讲道理,是你不信我在先。你至今都没有交代你来青州的目的,不是么?”
“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这根本不是同一件事情。”李灵濯冷声道。
“行。那就照你所说。”
谢晦已嗤笑一声:“若我没听见你们昨夜的交谈,我的下场又当如何?你恼火,你哪里是因为我不信任你而恼火?
“你想拿我的安危成全你的慈悲,又妄想我得知真相后,不会侵犯你的一亩三分地,感恩戴德地活在无知之中。你说我逼迫你做抉择,你又何尝不是如此?怎么到了我这里,就成了你恼怒的缘由?”
李灵濯反驳道:“你认为除你以外的人是什么?都是会喘气的牲口,随你如何宰杀,我都不能存有怨言?”
说着说着,他眼神骤然阴鸷,随后嗤笑道:
“照你这种看法,你何不一刀把我杀了?你以为我会信你母亲在京城藏有遗产?你幼年丧母,孤女怀璧,若你外祖父真留了私产,必然有心腹打理,也会派人暗中护你周全。可如今你被至亲卖掉却无人过问,是真是假一目了然。我知晓这一点,才是你最大的隐患。”
谢晦已双眉紧锁:“少在那巧言狡辩。我不强求你理解我的抉择,但我方才已经给了你解释。既是明白了前因后果,还有什么值得争辩的?我可没有一视同仁的美德,你的命能跟他一样?这个答案你还不满意?”
李灵濯呼吸一滞,随后强扳着她的双肩,“你觉得把所有理由一一罗列,堆叠一旁高高垒起,问题就算解决了?你是在玩鲁班锁吗?”
“为什么不能?难道你是什么固执的榫卯,不知变通吗?”
谢晦已气愤地甩开李灵濯的手,“走开。”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朝着李兰畹的厢房走去。
***
李兰畹死死盯着桌上那碗冒着热气的汤药,指尖在被角上反复揉搓,似是等待什么。
听到门轴轻响的瞬间,她才长长呼出一口气:“谢小姐,我还以为你临阵脱逃了。”
谢晦已伸手端起药碗走近她:“说好了守着你,正好我这几日都无事。”
离得近了,那药香混着苦涩,像极了潮湿发霉的枯木。
“你整日往我这边跑,兄长不会起疑吗?”李兰畹问。
“刚吵了一架,正好来你这躲个清净。”谢晦已对她微微一笑。
“吵架了?很严重吗?”李兰畹颇感惊讶,却也不知从何劝起,一时间只余下尴尬的沉默。
谢晦已想起李灵濯,心里又是一股无名火:“算了,不提他,我们说些正事。”
她将昨夜对李灵濯的说辞交代一番,又对李兰畹说道:“牢里的麻烦我替你处理掉了,你不必担心会被揭穿。但这个案子还不算完,这几日你先安心养着身子,别为那些琐事担忧。倘若有什么需要证人证词的地方,我来替你出面。”
李兰畹攥紧了谢晦已的手腕,不无愧疚地望着她:“谢小姐,你这样做,不是替我做活靶子吗?”
“我也是有利可图才会帮你的,这样做能让我接触到更多案情。”
谢晦已一手端着药碗,另一只手搭在她的手臂上,声音柔和:“这一点我瞒住了你兄长,但是我觉得不应该瞒着你。”
“你说这个做什么?不管怎么说,你都替我解决了牢里的麻烦,我真的无以为报。”
李兰畹左思右想,忽然有了主意。再开口时,不免有些支支吾吾:
“谢小姐,不若这样,你做我义结金兰的姐姐好不好?你一直留在我兄长身边,还不是看他脸色度日?他们男人都一个样子,惯会喜新厌旧,倘若我那兄长不是个良配,日后我也能对你照拂一二。”
“姐姐?”谢晦已觉得这个称谓很新奇,“从未有人这样叫我呢,你今年多大了?”
“十四。”李兰畹回答道。
谢晦已低头望着少女尚显单薄的肩膀,和她隆起的腹部,心里莫名有些酸涩:“我虚长你四岁,这声姐姐,倒也担得起。”
“那就这样说定了!”
李兰畹接过谢晦已手中药碗,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倔强的杏目,也遮挡了她稚嫩的脸庞。
“谢姐姐,喝这个会疼吗?”
谢晦已伸手抚摸她柔软的发丝,安抚她道:
“这方子药性温和,应当会减轻一些痛苦,你放心,外面候着一位女医,我事先有叮嘱过她,她也是妇人,一定会懂得你的痛楚。以防万一,那间药堂上下都被我用钱封了口,不会有人捅到你兄长跟前的。”
她望着李兰畹眸底的信任,又格外坚定地承诺道:“若有消息传出去,尽管推到我身上,就当是我回应你这一声‘姐姐’吧。”
李兰畹抿着唇,几度红了眼眶,终究将满腹话语咽回喉间。
随后,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仰起脖颈将那药汤一饮而尽。
***
谢晦已亲自送走女医时,外面已然夜幕低垂。
回程路过回廊,屋里的小丫鬟小跑着过来递上信笺:“谢小姐,我们小姐已经歇下了。她刚刚派人去主院递了话,请李大人帮忙引荐一位夫子,教导小姐读书习字。在夫子到任前,还得辛苦您暂留此处代劳。”
谢晦已目光转低。月光下,“劳驾姐姐”几字歪歪扭扭,墨迹未干。她记得李兰畹是不识字的,这几个字怕是趁自己不备,找了医师问过后,偷偷描摹的。
小丫鬟又说道:“李小姐还说,虽然不明原因,但她是站在您这边的。在李大人给出态度之前,您不必急着离开。”
谢晦已无奈一笑,“我知道了。”
李兰畹是想替自己出气的,只是手段稍显稚嫩,做到这种程度,反倒像是自己利用李兰畹传话,眼巴巴地等着对方过来求和。
白天刚把人得罪个透,晚上就转变态度,怎么想都很诡异,也真的很尴尬。
谢晦已收起字条,倒也没再进屋打扰李兰畹,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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