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这一单,纯属临时起意,后厨有什么就用什么了。
剩半截的腊肠,零星几条四季豆,顺手再拿一个今日刚买的新鲜鸡蛋。
祝颂安是男子,余小满自是不可能把他叫入后院去吃饭,便只能开着铺门,在店里炒饭了。
蛋炒饭是余小满刚有灶台高的时候就会的菜。
热锅热油下鸡蛋,锅铲将其打散后盛出来。
余小满个人习惯,是将腊肠先煸炒出油来,不仅腊肠被高温激发出香味,油脂用来炒素菜也是一绝。
最后加入米饭,再进行简单的调味。
不需要加太多的盐,腊肠本身已经有咸味了。
除去锅太大无法颠勺,这碗炒饭简直完美。
祝颂安就坐在一旁看着,第一时间接过来余小满递来的盘子。
从鸡蛋入锅时候的那一“滋啦”声开始,他便已经开始咽口水了。
更别提腊肠的香味,更是勾得人挪不开眼睛。
这般大火炒出来的烧饭,入口的第一感觉便是浓郁的锅气。
祝颂安被烫的直嘶哈,却也扛着烫,胡乱咀嚼了两下咽了。
米饭颗粒分明,鸡蛋嫩滑柔软,腊肠格外有存在感,咸香四溢。
四季豆口感清脆,因为提前焯过水,格外的绿油。
不知为何,分明是一碗很普通的炒饭,但祝颂安却有了要流泪的冲动。
被雨淋湿的衣裳贴着皮肤,在这夏日竟叫他觉得发冷,胃里更是空荡得难受。
而这一切,被这一碗炒饭抚平了临近崩溃的情绪。
一碗刚出锅的、热腾腾的,在这个雨夜,专程为他而炒的炒饭。
“我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这样好吃的炒饭了。我娘离开之后,再也没有吃到过了!”
余小满正在收拾锅灶,闻言转过头,见祝颂安眼眶泛红的模样,小心翼翼地发问。
“你不会要说,今日是你生辰吧?”
偶像剧里常见的剧情了,可怜的男主被所有人遗忘生辰,然后得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感动到落泪。
这下轮到祝颂安楞住了,他忙摇头否认。
“我只是很久没有吃到这样热腾的饭菜了。”
果然,现实生活中可没有那么多的巧合。
她也只是一个好心的厨子。
不会精准的给男主送上生辰面,但可以在雨天给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少爷炒一碗饭。
一会再和他收点钱的那种。
不过,这祝大人,难道不是在朝中任光禄寺卿吗?似乎还有祖上世袭的爵位在身,这等品阶的官员,怎么连自家儿子一碗热饭都供不上了?
余小满有些疑惑,但这毕竟是人家家事,也不好多问什么。
祝颂安一时半会也顾不上说话了,他大口咀嚼着,不一会便将这一大盘炒饭吃得干干净净。
“谢谢小满姑娘,真的很久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炒饭了。”祝颂安的语气极其郑重:“专程为我炒的炒饭。”
余小满心中的怪异感越发浓重了起来,他一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就是半夜去醉仙楼敲门,那林盛掌柜就是去床上把厨子薅起来,也得给他炒了这碗饭吧。
怎么会用上“专程”这样的词……甚至一连道谢了三次。
只见祝颂安伸手在腰间取荷包,却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摸到。
他慌乱了一瞬,随即在全身上下摸索了起来。
眼看着少年的耳尖又红了起来,余小满看透了他的窘迫,忙摆了摆手。
“没事没事,不用给钱了,就当感谢你来捧我的场。”
也都是些剩下的蔬菜米饭,真要定价还不好定,只能让少爷看着给。
少爷若是没有钱也关系。那就当交个朋友,积攒人情。
如以一来,余小满收获的,又是连声的道谢。
祝家这位少爷,就是太客气了些。
余小满借了把油纸伞给他,目送少年走入雨帘中后,缓缓合上了门。
她微蹙着眉,快步往后院走去。
在唐瑛身边一坐,直截了当的问:“姐!这祝家少爷有些奇怪啊。”
唐瑛正蹲在大黄身侧,扒拉它后脖颈的毛,仔细查看有没有跳蚤。
闻言,她抬起头,思索了一会才道。
“祝大人的发妻很多年前便离世了,膝下只有祝颂安一个儿子。续弦似是先帝后宫林贵妃的侄女,家中底蕴颇丰,过门后先后为祝大人生下两个儿子……”
余小满已经大致明白了,在和祝颂安相处时,那怪异感从何而来了。
生母离世,父亲再娶,他在府上的日子大概也挺难的。
……
“大少爷这是上哪玩去了?老爷可在书房等你很久了。”
门房的小厮讲话一如既往地怪里怪气,给祝颂安开门的时候,嘴上一直不停。
祝颂安已经习惯了下人的这番态度,只淡淡问了一句:“父亲在书房?”
“是啊,夫人专程给你在小厨房炖了汤,这转头就……”
得到肯定地答复之后,祝颂安一句都不想多听,便快步朝前走去。
他出门前,林氏带着一盅鸡汤,就站在长廊下,当着众多管事下人的面,要他喝下。
祝颂安拒绝后,林氏的侍女顺势摔倒,将鸡汤泼了一地。
这事,定是已经叫林氏添油加醋的告诉父亲了。
大抵是已经有小厮通报过,远远地便看见书房的门半掩着。
穿过被雨水浸透的石子小路,他越走越快,一路溅起水花,长袍膝下的位置已经湿透,他却浑然不觉。
一直走到檐下,祝颂安才停驻脚步,小心翼翼收起伞搭在了门口。
烛光透过窗棂,落在淌着水的油纸伞上。
这改日是要还给小满姑娘的。
他收回目光,轻叩两下房门,在得了准许后,方才推门而入。
“父亲。”
“啪!”
携着风的一巴掌,生生将他打偏过头去。
脸上一阵刺痛,耳边嗡嗡作响,但祝颂安面色不改,像是完全没有痛觉一般,直挺挺跪了下去。
“你个逆子!你母亲辛辛苦苦给你炖了汤,你对她是什么态度!真是不知好歹!”
祝颂安的胸膛猛烈地起伏了一瞬,垂下目光,长睫轻颤,压抑住想要流泪的冲动。
继母怎么会专程给他炖汤呢,那用的都是不曾腌制过的零碎鸡肉和内脏,随手丢进锅里烹煮。
光是闻着都觉得腥臭,根本没法入口。
这就是故意在苛责刁难他。
而他只是像个正常人那样拒绝了而已,竟也成了他的错了。
“你又是上哪厮混去了?成日的不着家,游手好闲!不知进取!你看看你弟弟,比你小两岁,成日已经端着书不撒手,你可有一丝一毫羞耻之心?”
他那个弟弟,刚他还瞧见府上马车朝着酒楼去了。
到了父亲这里,又成了端着书不撒手了。
他说的每一句话,父亲都不信。
但父亲就是信林氏和她儿子的话。
这样的质问,无数次发生在府上,发生在这间屋子里。
每每都是以祝颂安磕头认错而告终。
难言的悲悸在胸膛酝酿发酵,无力感蔓延至全身。
祝颂安鼻尖酸涩无比,分明是要保持清醒的时刻,他脑子里想起的却是刚刚的那一碗蛋炒饭。
油亮的,刚出锅的蛋炒饭。
娘只是一个普通秀才的女儿,被父母娇惯,却也为了他下厨做过菜。
虽然最后只是胡乱倒进锅里,和饭一并拌在一起,勉强算作是炒饭。
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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