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云谣集》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元祐八年刚起,朝中就接到浙西灾伤状。
原是由于去年浙西诸郡水患过大,淹没了农田。朝廷怕粮食失了调剂,为防止饥荒自去年秋就委派官员下地方勘查灾情,可事如今已过去四月之久,依旧不得救援,米价过溢,饥民遍野。
裴予安在浙五年,深知两浙官场的弊风。
那些地方官吏善于推些责任,为观望执政当局的风向,一定掩饰灾情不敢实奏。眼下定是掩不住了,才上报朝廷乞赐救援。
延和殿内,裴予安立刻上奏道:
“就臣在浙中施救经验,只用减价出售常平米这一办法,就可以使米价不涨,免百姓流殍之苦。所以臣恳请陛下令两浙转运使在灾郡趁时籴卖、封桩即可。”
殿上,李清一党根本不会考虑灾状如何,他们只知不能让裴予安独占鳌头,再令年轻的皇帝如太后一样偏了心,这便把他当成把子。
当即,侍御史官在李清授意下向前一步,奏到:“裴舍人所用之法是否属实,乞行考验。”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帘后传来一声愤怒地斥责:“再验?谁来负责灾民生计?” 须臾过后,太后缓了声色,问道:“救灾一状,公等有何他法?”
太后这一问让殿上百官支支吾吾议论半天,却始终没有人敢提出新论。就殿上这帮老臣而言,确实没人比裴予安更有实战经验。
几柱香的时间过后,太后降诏:“准赐米百万石、钱二十万贯。以籴售常平米为法,尽快实施!”
两浙提刑立刻出列,躬身接道:“臣遵旨。”
就在那日退朝时,李清面色阴郁的向韩行知望了一眼,他眼底的戾气一闪而过。
当晚,沈克便带了一卷疏状上韩御史府拜见。
书斋内,灯火辉煌。
沈克躬身候在案前,只是须臾,他后背就冒出了一层虚汗。
御史中丞韩行知一手持着弹劾裴予安的状文,一行一行看着,另一只手放在腿上,正不急不慢地滑动戒指,突然间,手上的动作停了。
他的目光放在 ‘乐伎谣女 、伤教乱俗’ 几字之上,随手把状文扔到案上。
只听啪吧一声,沈克本就高挂的心瞬间紧缩起来。
“伤教乱俗,去了吧。” 男人口气里是上位者的不容反驳。
躬身的沈克吞咽着口水,小心翼翼地吸进一口气,低声诉:“朝廷取士,礼义举人。裴予安始供翰林,更受士林瞩目。所以这条伤教乱俗,正击他威势…”
刚说到这,沈克一抬身就见御史大人正微笑着打量自己。
沈克跟过韩行知几年,知道这表情代表什么。
他的额上已冒出细密的冷汗,就听座上冷哼一声,“当年的断臂之仇记到现在?”
沈克眸孔一凝,惊愕地见韩家的主事人把手轻轻点在那道由他起笔的弹劾状上。
接着,韩行知凛声吩咐:“我的话不说第二遍。你退下吧。”
直到沈克恍惚着被僮奴领出院门时,他才回想到这已是韩御史第二次维护那谣女了。随即,他眸子一沉,转身步出韩府大门。
四月,裴府霞爽轩外的玉兰花全开了。
窗边的帷幔向两侧挂起,玉兰香气阵阵扑鼻。
可此时堂内的气息却有几分凝重,梅落烟绷着一张小脸听秦四讲:
“就他们那道弹劾状简直可笑!先是复提子陌的盐务状,说他无礼于先帝。后又参他援引党与,算来算去,就周安一人是他提上来的。” 他不屑地啧了一声,斥道:“这帮人简直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那后来呢?” 梅落烟着急地追问。
张末坐在对面,口气从容地解释着:“子陌就当庭和他们对峙。参李清挟词诬罔,加以恶逆之罪,希望太后明鉴。”
恶逆?子陌这是把那李清反参了一笔?梅落烟眸光一滞,接着问出:“那太后怎么说?”
裴予安此次遭受弹劾,又留台几日,所以梅落烟完全不知道中枢发生了什么。
秦四瘫在仰椅上,侧头看向她,“还能怎样?” 他指向裴予安,“这不把人给你完完整整地送回来了么!就调查那三天,让他留在宫里。后来水落石出,太后就罢了两方的折子,李清那帮人也再没动静了。”
听闻,梅落烟刚放松下来,就见秦四翘着脚晃了晃,叹出一句:“这人那一旦上了年纪都一样,凡事但求平静,碰上争执,一味抚平。可你们说就党争这事怎么可能能抚平呢?”
他突然一拍大腿,坐起来冲他们扬言:“这汴京我是真呆不下去了。子陌这次是渡了一劫。我看啊,我还是趁早走吧。别到时候火烧到我身上,届时救不了人再给你们添乱!”
秦季常这吊儿郎当的性子,自小就这样,在场谁能不知。哪怕眼下他说着怕引火烧身,可一旦他们几个有谁出事,他都是最奋不顾身的那个。
就中枢当下这奸邪杂进的局面,比熙宁间不知混乱多少。
自温公逝后,职业官僚当政,一切都以巩固吏禄为先,再也没有政治原则。
要不是裴予安身不由己,他都想请辞离开,所以对于秦四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他不但不惊讶,反而开口询问:“去哪里?什么时候走?”
秦四又靠了回去,继续晃着腿说:“南下吧。反正哪有美人,哪就有我。”
裴予安无奈地笑了笑,冲门外候着的厮奴挥了下手。
“那今晚就当给你辞行了!”
向晚,轻云微月。
后院的水堂里放着数个铜炉碳,就算此时长窗全敞开也感觉不到一丝凉意。
堂中的食案上除了精美的吃食外,还斜倒着几注酒壶。
裴府的家奴怕惹主子不喜,都远远地守着。哪怕酒注倒了,没主子的召唤都不敢擅自上前。
堂内,秦四拿箸撬着酒盏,开口唱道:“劝君莫作独醒人,烂醉花间应有数…”(1)
刚唱完,他把箸子一扔,嘟囔了一句:“没意思”,复又把眼神落到女孩身上,那双桃花眼转了转,觍着脸乞道:“落烟,闲来无事,给我们唱一曲吧。”
女孩顿时翘起下巴,撇了他一眼不语。
秦四见状,往她那侧又凑了凑,“好落烟了。你看你秦哥哥马上都要离京了。这次离开,咱都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了…”
梅落烟赶快抬手止住,“好,好。我唱,我唱还不行么。”
秦四耍嘴皮子从不过脑,可这次的笑颜之下,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意识到再聚真的不再那么简单了。
就在等僮奴拿琴的时候,梅落烟突然犯呕,这股恶心从晚食便开始。她揉了下肚子,觉得是因担心子陌的事情过于紧张了。
须臾,待琴置好后,秦季常突然站起身,煞有其事地扥了下袍袖,然后款款走到她前面做邀请状。
梅落烟弯着嘴角,把手搭在他伸来的手臂上,向琴案步去。
月光撒进,照亮了她白嫩如玉的脸庞,杏眸下落,指尖一勾,音韵刚起那清甜地嗓音便唱到:
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
且趁闲身未老,尽放我,子疏狂。
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
思量,能几许。忧愁风雨,一半相仿。
又何须,抵死说短论长。
幸对清风皓月、千钟美酒,一曲满庭芳。 (2)
“好一曲满庭芳!”
秦四摇头晃脑地赞道,刚想问这曲子什么时候谱的,就见女孩突然起身,扶着窗榄就开始泛呕。
她这举动瞬间把大家怔住了。
裴予安最先反应过来,他接过小奴递来的巾帕为她擦拭,可女孩却什么都吐不出来。裴予安搂过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胸前,“可是醉了?”
女孩摇了摇头,面带羞意地冲他们道:“可能是这几日有些紧张,今日着凉了吧。”
裴予安见她煞白的小脸,冲他俩说:“今日先归吧,秦四的践行酒,咱们改日再喝。”
“成!那这酒先欠着。” 说罢秦四便起身,率先向外步去。
张末跟在他身后走出水塘,路过裴予安时,先是意味不明地看了女孩一眼,然后又搭上他的肩膀,拍了拍,最后什么也没说就那么走了出去。
张末这波操作弄得裴予安满头雾水。
深夜,昏暗的床帏里。
裴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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