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贴着大腿一直震动,闻影没功夫接,他双手抱头,全身已经布满脚印,这帮人显然还没打够,好不容易逮到闻影落单的机会,不下狠手不会罢休。
一个小时后,暗巷里恢复平静,闻影头昏脑涨地爬起来,靠着墙拿出手机,有人一直给他打电话,这会儿都没电了,他塞回兜里,随便动作就疼得龇牙咧嘴。
“草。”
闻影吐出一口气,满嘴铁锈味。
玉城的冬季也就这几天最冷,下了雪,地上湿漉漉的,闻影瞥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裤子,黑黢黢的脚印加上流的血,被雪水浸湿了,他少有这么狼狈。
一只手疼得举不起来,那帮混社会的王八羔子心黑手黑,带了棍子哪疼朝哪儿打,闻影捂着手臂缓慢地往大街上走,他出校门的时候凌晨一点,现在街面上商家几乎都关门了,闻影朝着唯一一处亮处挪动,快走到时,那家店也“啪”地熄了灯。
“就尼玛……倒霉。”闻影气笑了,走都走到这了,他实在没力气,索性坐在了人家店门口。
半晌,整个人迷迷瞪瞪地倒在了门口的积雪上。
……
“院长,外面灯我关了哦。”前台小陈见住院室还亮着灯,贴心地问道,“今天是王大夫值班,院长还不走吗?”
晏关山戴着口罩,闻言抬起头看过来,额前碎发遮不住他眼底疲倦,但那双眼实在深邃好看,即便口罩遮了大半五官,依旧挡不住帅气。
口罩后的声音闷闷的,晏关山道:“你先走吧,这几只猫送来得晚,做完绝育还有些别的病要治,我提前检查一下好排班。”
小陈:“院长辛苦了,那我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晏关山低下头继续检查,不忘叮嘱,“到家在群里说一声。”
过了一分钟,门口传来小陈的尖叫,晏关山蹙了蹙眉,立即往外走。
“院、院长……”小陈弯着腰在店门口不知道瞧什么,见晏关山寻出来,她抖着声音指地上,“这里有个人!”
担心是别有用心的坏人,晏关山将小陈一把拉到身后,这才发现那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周围的积雪化了一部分,那人几乎躺在雪水里。
“小陈,去把灯开了。”晏关山在那人身边蹲下,灯打开的一瞬,他先是瞧见这人白色的羽绒服上满是脚印和血迹,晏关山眉头蹙得更紧。
他的这家宠物医院开在大学城旁边,四周高校聚集,也有不少高中和职专,混社会的学生打打杀杀的他也没少见,但打成这样,恐怕要出人命。
小陈慌慌张张地问:“院长,这、这个人,还活着吗?”
“不知道。”晏关山头疼地回答,他摘了手套打算去探探鼻息,但这人半个脑袋埋在竖起的羽绒服领子里,脸都遮完了,他只好硬着头皮把领子往下压,很快看到对方的半张脸。
挺鼻薄唇,略微消瘦的脸颊,以及鼻上一颗小小的痣。
晏关山瞳孔蓦地一缩。
哪怕夜色已深,灯光昏暗,乱七八糟的状况下只露了小半张脸,晏关山也在这极短的几秒钟就确定了对方是谁。
六年前这张脸的主人,愤怒着冲自己吼叫的那些话再次冲进脑子里——
“晏关山,你装你妈呢。”
“松手!再不松揍你丫的。”
“老子这就滚,这辈子都不会再招惹你!”
晏关山自问了六年,当时我装你妈呢,但是想坦诚的时候,这人已经跑了。
跑了就再也没找到过。
小陈见晏关山整个人僵住,急得跺脚:“死了吗?院长,我、我先报警吧……”
晏关山回神,赶紧探了鼻息,他松了口气才道:“别急报警,打120,快点。”
小陈:“好!”
晏关山轻轻拉开对方的外衣,里面只穿着一件短袖T恤,他撩开一角粗粗检查,没看到明显的皮外伤,视线落在对方下意识抱着的手臂上,他伸手想把袖子拉开些看看有没有明显的伤口需要处理,刚碰了一下,听见这人难受地哼了一声。
手上没血迹,但疼,估计是伤着骨头了,晏关山不敢轻易挪动他,将他衣服拉好,回办公室取了毛呢大衣给他盖上,又简单处理了暴露在外的小伤口,这才撩开这人前额的碎发。
只有睡着的时候不朝人龇牙,白净清秀,眼尾垂着,看着有一点可怜,还有点乖。
他好像变了些,晏关山边打量边想。头发长了不少,后脖子像狼尾一样蓄着发,挺酷的,人似乎瘦了很多,胳膊细得像是一撇就要断。
但也可以说没怎么变,又突然出现在人面前,又是带着一身伤。
120呼啸而来,很快将人接走,小陈一个姑娘大半夜跟着跑腿太辛苦,被晏关山打发回家了,他一个人在医院跑前跑后办手续,护士来打吊针时看见他穿着白大褂还愣了下问:“你也是医生?”
“兽医。”晏关山言简意赅,又问,“今晚值班的有男护士吗?”
护士一边扎针一边道:“有一个,在查房,你有什么需要跟我说也可以的。”
小护士打完针没走,又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晏关山垂着眸,面无表情的模样看着很冷淡,他盯着床上的人淡淡道:“他衣服湿了,我要帮他换套新的,男护士方便些。”
小护士看向病患说:“我们护士都见惯了,也不是不行,我……”
“不用了,还是我自己来吧。”晏关山想到什么打断对方,淡笑道,“麻烦出去的时候把门锁上,谢谢。”
外人换和自己换,无非是拉架和挨打的区别,况且晏关山忽然意识到不管护士是男是女对这人来说都属于很不方便的范畴。
与其给人惹麻烦,不如自己挨打。
夜里急诊室人不多,这间病房里就躺了一个人,脱人衣服前晏关山也需要做点心理建设,眼神不经意扫到病历上的患者姓名:景三儿。
办手续的时候,工作人员再三确认:“是三儿?叫三儿?有这个儿字?”
晏关山点头:“有,你就这么写。”
工作人员笑了下说:“这名儿也太奇怪了,不像真名。”
确实奇怪。
当初对方告诉自己的就是这个名字,叫景三儿,念起来必须带上儿化音,否则就失去了灵魂。唯有喊他三哥的时候可以去掉,晏关山还清楚地记得,景三儿叉着腰用胳膊肘拐他的痒痒肉,反反复复问,你听见没有啊,你记没记住呀。
后来是不可能记不住了,只是他好像真不叫这名儿。
不然恁大一个活人,这么响当当的名字,怎么会那么难找?差点以为真见不到了,他又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眼前。
想到这里,晏关山倏然回过神,确认门关好,他再把病床边的帘子拉上,掏出刚才去医院超市匆匆买到的内裤,心如止水地掀开被褥。
……
闻影是被门开开关关的声音吵醒的。
他做了一晚上怪梦,一会儿在冰箱里挨冻一会儿又被铁锅煮,又冷又热,关键翻不了身,浑身都睡疼了,睁眼的时候乍然看见那张脸,以为还在梦里,于是哼哼唧唧地狠狠闭上,眉头皱得老深。
“景三儿的家属在吗?”
“嗯。”
“麻烦来护士站领一下化验单。”
“来了。”
这不是在喊我吗?化验单是什么?哪来的家属?
等会儿,刚谁在“嗯”?!
闻影倏然睁开眼,床边人的面孔映入眼帘,逐渐清晰,随着意识回笼闻影半张着嘴,确认了半天确实不是做梦,一个鲤鱼打——
“嘶——草!”
没挺起来,被晏关山轻轻按着肩膀躺回去了,闻影震惊得差点没喘过气,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床边的人,对方眼神平静地投过来,也看着自己。
晏关山眼底有些乌青,语气淡淡的说:“左手打了石膏,别乱动。”
活的!
闻影眉头皱成一团,半天只说出一个字:“你……”
“还记得我吗?”晏关山看他一脸错愕,认真发问。
这还用问?化成灰老子都记得你。
闻影脸一黑,张嘴就没好话:“滚出去。”
“好,不过一会儿我还要回来。”晏关山一点没恼,站起身就往外走,特意解释,“我先拿化验单。”
听见关门声,闻影有气无力陷进枕头,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他是怎么从大马路上跑到医院里的,这个人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昨晚被伏击是真,但也不至于把人打到失忆啊。
总不可能那么巧他难得睡一次马路就被这货给遇到了吧。
重点在于遇到了,闻影一百个不乐意见到他,一句话一个字都不乐意说,跟晏关山早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闻影已经觉得刚才搭理他滑天下之大稽,趁着人不在,他打算立刻离开。
可手上打着石膏,身上到处都疼,身下还凉飕飕的,闻影掀开被子瞪大眼睛:“我他妈……这哪来的丑内裤!谁脱的啊!”
他一脸凶狠正好撞上进来量体温的小护士,小护士见到他醒了,亲切地问:“感觉好点吗?”
“不好!”闻影皱着眉问,“你……换的?”
小护士一噎:“啊?”
闻影面色不虞地指指被子。
“没有没有,不是我。”小护士晃着双手,“是家属帮你换的衣服。”
闻影没好气问:“什么家属?”
“那不是你哥哥吗?”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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