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
许昭然讶然地重复了一遍秦朗说的话，他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清晰。他环顾四周所有人，秦朗神情严肃地站在白板前，李安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小陈低头快速记录着什么，顾晴的手指在键盘上悬停，江林夕则面色苍白地坐在会议桌旁，下唇上贴着小小的创可贴。
许昭然脸上那难得开朗的表情凝固了，随即被茫然和惊慌取代。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手背上浮现出细微的血管纹路。“秦队，我……”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秦朗将马克笔轻轻搁在白板边缘的笔槽里，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他转过身，双手撑在会议桌边缘，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平静但坚定地看着许昭然。
“养老院那边需要人去盯着叶琴玉。”秦朗的声音平稳，每个字都带着分量，“也是为了确保沈智辉不受伤害。你是新人，面孔生，没有在那些养老院系统里露过面。而且，”他顿了顿，目光直视许昭然：“你在东区分局有过三次成功的潜伏记录，虽然都是短期任务，但应变能力和观察力评分都不错。”
许昭然深吸一口气，靠进椅背。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比刚才放松了些，但眼中依然带着审慎。“秦队，我在分局跟的都是毒品案和盗窃团伙，接触的都是边缘人群。这次的目标……”他瞥了一眼白板上“叶琴玉”的名字，“是潜在的连环杀人犯，而且受害者是老人。情况完全不同。”
“所以才需要专业的人去做。”秦朗接过话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信任，“你调上来跟着我学习，不只是为了看我怎么破案，而是要参与进来。这次的任务很关键。我们要在犯罪发生前阻止它，还要找出她过去的罪行。”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这次的任务核心是保护老人。你可以把它看作一次特殊的保护性监控，只不过监控对象同时也是一个需要保护的老人和一个需要监视的护工。”
许昭然终于点头答应。
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双手在桌面上摊开又握起，反复两次后，终于抬头直视秦朗：“我需要做什么？具体流程是什么？”
秦朗朝顾晴点了点头。顾晴立刻敲击键盘，投影幕布上出现一份详细的卧底计划大纲。
“应聘安颐养老院的临时护工。”秦朗用激光笔指向屏幕上的流程图，“顾晴会为你准备好全套假身份资料，包括前雇主推荐信、社保缴纳记录、甚至社交媒体上的生活痕迹。”
“你的首要任务是确保沈智辉的安全。”秦朗的激光笔红点停在“保护目标”四个字上，“次要任务是近距离观察叶琴玉，记录她的日常工作习惯、与沈智辉的互动细节、以及是否有任何异常行为。”
“根据江顾问提供的信息，我们现在有理由怀疑，”秦朗站在白板前，声音清晰，“一起针对老年人的系列谋杀案可能正在进行中，而凶手是一名经验丰富的护理人员——很可能就是这位叶琴玉。”
李安摸了摸下巴：“秦队，如果是系列作案，那我们需要扩大调查范围。叶琴玉三十二岁，如果她从二十多岁开始从事护理工作，那至少有七八年的职业经历。”
“甚至更长。”秦朗在“叶琴玉”旁边写下“职业轨迹”，“顾晴，我需要你调取全市所有养老院、护理院、以及提供居家护理服务的机构过去十年的员工记录，筛选出所有名叫‘叶琴玉’或者名字中有‘叶’、‘琴’、‘玉’这三个字的护理人员。”
“明白。”顾晴已经在键盘上敲击起来。
“小陈，”秦朗转向陈锐明，“你和李安负责走访调查。重点查找那些叶琴玉曾经工作过的机构，询问她在职期间，是否有老人‘意外’死亡或健康状况突然恶化的案例。特别是那些原本病情稳定，却突然去世的老人。”
小陈点头，但皱眉道：“秦队，这可能需要时间。而且……很多养老院可能不愿意配合，担心影响声誉。”
“所以我们需要策略。”秦朗在白板上写下“死亡记录”“家属访谈”“病历复查”，“李安，你经验丰富，知道怎么跟机构沟通。小陈，你负责联系那些去世老人的家属，委婉询问他们是否对老人的死亡有过怀疑。”
会议结束后，其他人都陆续离开去准备自己的工作。江林夕却坐在原位没动，目光停留在白板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和箭头。
秦朗送走最后一个人，关上门，转身看见她仍坐在那里。他走到窗边，将百叶窗完全拉起。午后的阳光瞬间倾泻而入，将会议室照得透亮，也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微尘。
“秦队，”江林夕的声音很轻，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却格外清晰，“如果我们真的找到了她过去的受害者……那些已经去世的老人，他们的家属会怎么想？”
秦朗没有立即回答。他背对着她，望着窗外市局院子里来来往往的车辆和人员。阳光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在光洁的地板上。
许久，他才转过身，靠在窗台上，双臂抱在胸前：“会痛苦，会愤怒，会后悔。但至少，他们能知道真相。”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江林夕看到他腮边的肌肉又绷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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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调查工作全面展开。
刑侦支队的办公区里弥漫着紧张而有序的气氛。键盘敲击声、电话铃声、纸张翻动声、压低嗓门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过去八年，”顾晴点击鼠标，调出详细的就业记录时间轴，“她至少换过四家养老院工作，每一份工作时长都在一年半到两年之间。从城西的夕阳红养老院，到市中心的安康护理中心，再到郊区的福寿园，最后是现在的安颐养老院。”
“频繁跳槽。”李安摸着下巴，发出若有所思的啧啧声，“但你看，”他指着屏幕上的离职原因栏，“每一次都是个人发展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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