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玠不明其意，崔真意也没有再出言阻拦，让她自己去袁妙桐处。
还没踏进袁妙桐宫中，就闻见一股好大的艾草气。宫女们蒙着脸在屋前屋后焚烧艾叶，刘玠和崔真意呛了几声捂着鼻子走过去。
“良娣说了，谁也不见。”
真如崔真意所说，刘玠吃了闭门羹，她灵机一动，将萧承徇那枚玉觽递进去：“你进去再通传一句，就说这玉觽的主人想要见她。”
宫女进去没多久，果然来请。踏入寝殿内，袁妙桐坐在床上，萎靡地吃进药丸，病入膏肓不假。她以为刘玠是来嘲笑自己，便道：“太子妃大难不死，专程来看我笑话的吗？”
刘玠之所以拿出那枚玉觽，是为了让袁妙桐想起当时告发她和萧承徇苟且的事。只不过当时她躲在妍华暗处无人发觉，但妍华心中肯定记下一笔。袁妙桐看到此物，自然心生畏惧，不好再将刘玠拒之门外。
“你放心，我来，不是为了揭你短的。”刘玠利落地回绝她。不管林、袁二人对她还是否有敌意，她现在的目标都不是她们二人。何况一个死，一个将死，追究也没什么意思。她不想原谅这些恶人，但事有轻重缓急，没有永远的敌人，起码现在袁妙桐对她还有价值。
其实她们这些人都一样，为了家族荣耀被关到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只不过她们的矛头却错了。她们的悲剧不是刘玠造成的，她们也无力去对抗更大的黑暗，只能通过隔靴搔痒慰藉心中不安。
“你得的是什么病？之前可一点苗头都没有。”
刘玠说的是前世。袁妙桐的身体不允许她动怒，稍稍松了口：“天有不测风云。我总是想起故去的林良娣。林良娣临死前，我曾去见过她，她告诉我，她不想死。可没过多久，银镜台就传来噩耗。我就在想莫不是这宫里还有人想害她？从此以后，我就变得夜不能寐，一拖就把身子拖垮了。”
“林良娣的事我虽然不清楚，但既然与你无关，你何必害怕？”
“你很早就离开这里，你不懂。”袁妙桐盯着她，露出罕见的善意，“最近宫中不太平，夜半常有骇人之声，宫人们都说是闹鬼。这里的冤魂太多了，只要住在这里，迟早都会变成他们那样，我早晚也会有这一天。有时候我真羡慕你，就算是以不体面的方式，只要能够脱离苦海又有什么关系。殊不知你哪根筋搭错了，来自投罗网。昔人已去，你不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大司徒之女了。没了靠山，你在东宫又能够威风多久？”
说完，袁妙桐摆出谢客的姿势躺下。刘玠见问不出什么话，与崔真意二人识趣离开。到门口被那几个手拿艾叶的宫女熏得眼泪汪汪。回头看两个大香炉烟熏火燎，很快淹没了屋里人的身影。
“你们到底在焚什么香？”崔真意问了一句。
宫女们无需回答，刘玠拿开帕子嗅嗅，虽然有艾草遮掩，仍然逃不过她的鼻子：“阿母，此香名为建宁。”
“这么重的香对病人不好，以后还是别焚了。”
“但艾草是侍医让焚的，建宁香是殿下让焚的。”
宫女谨慎地回答，摆明了是说，这些事儿她们都做不了主。她们不知道崔真意精通医术，她会这么说自然是为病人考虑。袁妙桐的宫女常听主子教诲，知与晴方殿不和故而不想搭理只管敷衍。连忠言也听不进去，崔真意拉着刘玠“走吧走吧”得离开。
回晴方殿缓了好一阵，刘玠才觉得眼睛明亮了些。让连翘开窗透气，崔真意发觉刘玠屋内也有类似的香气。她在这里多时，并不焚香，加之此前刘玠离宫，这里的香气散了不少，她一时也没注意。自从刘玠回来又开始焚，她是不懂这些贵族玩意儿有趣在哪里的，但自己的女儿喜欢，也不多加干涉，从袁妙桐那里回来，对此突然上心，拿起打开博山炉捏了把香粉，凑到鼻尖。
刘玠以为她发现了什么：“怎么了阿母？是有什么不妥吗？”
“这也是建宁香吗？”
“是啊。”
“建宁香……”崔真意闻了再闻。刘玠解释：“太子萧承珽喜好制香，建宁香是他的得意之作，这是他的秘方从不外传。皇后还未搬去鸾凤殿时，与年幼的萧承珽一道住在建宁殿，才取了这个名字。而后，建宁香成了他的赏赐之物。朝臣和嫔妃都以能够得到他赏赐的建宁香为荣，非亲近之人不能得。”
“原来这香是用来拉拢人心的。”崔真意品鉴了一番，“浓郁而不厚重，清雅而不单薄。这香确实有种非浓非淡，隐隐若现的味道，十分特别。”
“是啊，太子在制香上的造诣无人不晓，这香女儿也很喜欢。”
崔真意回忆起袁妙桐那里：“此香所用配料繁杂，也许太子给你们的香中还暗藏玄机，若是稍稍动几味，未尝分辨得出来。比如袁良娣那里的，和你宫里的还不太一样。”
刘玠惊奇道：“阿母的嗅觉一直都很灵敏，即便艾草味这么重，还能闻得出来吗？”
“就是因为有艾草，才会给人可乘之机。”
刘玠醒悟：“阿母是说那香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我尚不能笃定，但给她熏香的人绝对没安好心。”
“若是这样……”刘玠答应下来，“我让人想办法从袁良娣那里弄些过来给阿母瞧瞧。”
“嗯。”
崔真意的话引发了刘玠的猜测。若是用神不知鬼不觉的法子，有些隐患，倒不如正大光明去要。她派连翘去了袁妙桐那里，袁妙桐一开始觉得奇怪，刘玠要的是建宁香，明明最受宠的是她，其他各宫加起来的建宁香都不及她一个晴方殿多，难不成是在讽刺她？
不过，刚一严词拒绝连翘，她马上又追回了连翘。
此前刘玠来，言语上与她多有交锋，但她也不是不能感觉到，刘玠无暇与她为敌，她似乎变得更加踌躇满志了，眼前应当有更要紧的事。凭袁家现在的势力，她要她死还不是一件小事。派自己的心腹连翘来是嫌知道的人少吗？袁妙桐并非没有算计的人，于是和她达成了一致，让连翘领了香走了。
刘玠将香送去了崔真意那里。而后几天，除了一道用膳，崔真意都呆在房里忙活。刘玠不便打扰，另外也想尽快着手谢潜一事，用尽各种理由徘徊在东宫之中，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谢潜被萧承珽囚禁在此处，必定动用酷刑。除非真的让谢潜口不能言、目不能视，否则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难不成真的给做成人彘了？刘玠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又立刻打消。除了思考，她还得应付偶尔来访的萧承珽。总之是一筹莫展。
侍女打翻了浇花用的水桶，惊动了不知不觉睡着的刘玠。站在游廊上，年长的宫女正在教训冒失的小姑娘，她看了片刻。
“主子们素来喜欢这些狸奴的，这么不经吓，以后还怎么到别的地方做事？吓着你自己是小，吓到了皇后殿下怎么办？”
“呜呜……我不是故意的姑姑，还不是因为书房里的宫女姐姐们老说闹鬼，所以我才害怕的……”
“呸呸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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