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刘玠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府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她爬起身刚要喊连翘,转眼居室就被推开:“女公子,不好了!!”
刘玠眼皮直跳。在她身后,倒下一个浑身是血的躯壳,五官紧闭,如同一尊铜像,没了呼吸……
“快把他抬上来!”
同样伤痕累累的侍卫岿然不动,抬着萧承徇对刘玠拱手:“谢侯让女公子与殿下即刻去隐居暂避!”
刘玠未见到谢潜,猜测他出事,二话不说,为萧承徇披上大氅,弃府而去。
紫株在隐居久候:“夫人,周平也去接应了。他嘱咐我们千万留在此处,哪里都不能去。”
“好……”
她的目光跟着萧承徇进去。在紫株面前散了下来:“扶我一把。”
紫株知道刘玠是在强撑,赶紧去接,她的双手比这秋夜更冷。
今晚凶险,刘玠几乎睁着眼睛看月亮落下去。谢潜的手下将萧承徇简单医治后失去了踪影。好在紫株懂些医术,替他继续处理伤口。
“如何?”
“伤口很深,但此人力道不足,不是习武之人,没能取殿下性命。”
刘玠听完,始觉放松。方才她见到萧承徇如同血人一般,心下以为没救了。身上的血流尽似的结痂冻在了衣物上,撕开就是皮开肉绽,触目惊心。紫株说,除了胸口那一刀和一些小伤,血大多是别人溅上的。身受重伤,居然还杀了那么多人,他的求生欲实在令人不寒而栗。
就这样,强忍着心痛替他擦拭伤口,一晃眼,天就亮了。
周平一夜未归,无人再来过隐居。刘玠始终记得嘱咐,不敢离开隐居半步。现在最希望的,是萧承徇早日醒过来。其他诸事她想他一定会告诉她。
离隐居不远就是一座无名山。紫株久居此处,对那里十分熟悉,山中地势复杂,人迹罕至,紫株白日就去采些草药,为萧承徇解了燃眉之急。刘玠虽有点不放心,但也没有法子,毕竟伤药逐渐见底,又没有人来接应,如此下去会弹尽粮绝。
萧承徇迟迟没有醒来。
如果不是看着他胸前尚有起伏,刘玠无法认定他还能有一线生机。她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他醒来的第一眼,最想见的,应当是她。
一天夜里,刘玠支着头眯眼睡下。忽而咳声阵阵,她急忙拍抚纾解,萧承徇的眼皮子动了动。
“阿玠……”
眼泪夺眶而出。她一遍一遍地点头,没有哭出声。
“别说话,好好睡一觉。”
她坚强的话语让萧承徇清醒过来,凝视胜过千言万语。
“什么时辰了。”
“丑初。”
“我睡了很久吗?”
“嗯。”
刘玠拉着他的手,耐心地回答他,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萧承徇望向头顶屋脊,过了很久,才喃喃地念叨:“是我没看清他……”
他?萧承徇没有直接说出他的名字。刘玠隐隐觉察到,此人正是伤害萧承徇的那个人。奇怪的是,她的心中有所感知。
紫株说过,以萧承徇的身子骨很快就会苏醒,然而他始终没有如她们所愿。
身上的伤可以愈合,但心上的伤她看不见。该从何说起呢?想起那日萧承徇和她兴致勃勃地细数以后逍遥自在的生活,多么的气得志满,今天的狼狈就如同一个耳光,将二人打得有多失魂落魄。除了东宫,没有人能够伤萧承徇至此,刘玠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生在帝王家,难道就真的没有信任,没有亲情可言吗?皇祖父如此,承颖承祈如此,承珽亦如此。我最信任的人,最不信任的人反而是我。前世那般,今生亦然,难道,这就是我的命?作为萧家子孙躲不开的命?!”
说到最后,萧承徇激动地坐起来,连着吐了好几口血。
天家的事她无从置喙,可背叛的滋味她得以感同身受。但萧承珽与他而言与他人怎可相提并论?她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只能与他互诉衷肠。
“前世,阿父获罪,我曾苦苦哀求他救阿父一命。太子畏惧太上皇,不愿意为了我触怒他。我想,人在其位,必有许多身不由己之处,遑论天家子弟,只是我们所处位置不同,选择不同罢了。就算我被打入冷宫,亦不想恨他,一个罪臣之女能够保住性命十分不易,难过大于埋怨。可是当我回到那里,才发觉其实自己不够了解他。”
“承徇。”她声音轻盈,语气却异常坚定,“萧承珽或许从没有变,是我们不够了解他,但这,绝对不是你的错。”
萧承徇目光停滞,刘玠知道他在听,原本想将此事埋在心中,不得不暗示他:“还记得你将我送入东宫为太子良娣么,他那时就知道我与你的关系,但有一次,他差点就强迫我与他有了夫妻之实……”
她用余光小心试探萧承徇的表情,他惨淡的面容果然又添一份痛心疾首。到此,刘玠就没有说下去。
萧承徇默不作声地睡去。刘玠继续守候在他身旁,不曾离去。
他尚且还需要一些时间。
除了定时起来喝药,萧承徇没有再和刘玠多说过一句。他总是坐在榻上望着窗边,一坐就是一整天,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想些什么。刘玠替他盖上被褥,紫株进来小声问:“夫人,要不然你去休息一会儿吧,我看着殿下就行了。”
“是啊,还有我,我也可以。”
连翘凑在紫株身边,同样自告奋勇。
刘玠摇头:“你们一个采药,一个煎药,都很辛苦,就让我在这里守着吧。”
紫株知晓刘玠是不想将照顾萧承徇假手于人:“其实……殿下的伤已无大碍,是他自己不愿意好起来……心病不除,身上的伤岂能好转。”
刘玠岂能不清楚这个道理,恨自己没有办法替他分忧解难,能够战胜自己的,只有自己,她只能够在他身边默默等待。
说着说着周平回来了。他跪在刘玠脚下:“夫人。”
见他没有什么大伤,刘玠点点头:“回来就好。”
周平欲言又止,刘玠看了眼萧承徇,故意将他拉开到外头:“如何了?”
“殿下与谢侯刺杀太子的事已经传遍了,太子上书为殿下求情,说此事是个误会。可朝臣都以为太子那是护着殿下,哪里相信太子的说辞。”
刘玠拧紧眉毛:“惺惺作态。萧承珽心机深沉,他是故意这么做的。”
“主要谢侯音讯全无,此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但凡他还活着,一定会来见殿下。只怕、只怕他已经——”
“不会的。”刘玠思忖道,“他不会在此时杀谢潜。漠北军群龙无首,若是谢潜死了,恐会大乱。萧承珽想趁机将承徇和谢潜的部下收为己用,还需要这两个人。他不会想和他们为敌,他要的是不费一兵一卒将他们的心血全部夺过来。”
“可如今这情形,军中又怎么会轻易相信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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