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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回到长安

小说:

弈君心

作者:

霰与月见

分类:

古典言情

入宫以后,雷雨天不少见,似今天这般胆颤心惊却还是头一回。

远处,连绵的重檐被浓云压得喘不过气,豆大的雨珠挟风砸在歇山顶上,噼啪跳入院中。一道惊雷破空,吓得刘玠不小心将手里的水晶串珠拧断,一抬头,太子萧承珽已苍白地屹立在门口。

侍从收好伞,拂去他的蓑衣退下。他缓缓蹲下身子,神情逐渐被照得一清二楚。

“你的阿父……我救不了。”

萧承珽语气轻柔,隐隐有些泪光,似想安慰。但刘玠需要的不是安慰,她要的是,是她父亲活!

“殿下,我求求您,就这一次,再为我阿父去求求陛下……”

萧承珽无奈往旁边一坐:“父皇不会再为了他见我,此事已成定局。”

刘玠膝行到他跟前:“陛下虽下了旨,可还有太上皇。太上皇自小就一直疼爱您,只要您去见他,他一定会……”

“皇祖父更加不会见我的。”

“不,他会的,之前您为六殿下求情他就……”

“别说了!”

萧承珽拍案而起,随电光火石一同震碎案上的玉卮。残片迸溅至刘玠的脸上,淋漓出一道醒目的血痕。

刘玠有些错愕。成婚以来,只见他温柔敦厚,从未对她宣泄过半点,到如今,才知道他有这样的脾性。

细密的血珠淌下来,她忘记了疼。萧承珽盯着她的脸,动了恻隐,像是意识到自己失态,故意坐到稍远处:“你阿父贪污的是修坝的钱,大坝下面压的可是数十条人命,这还不算那大坝被冲垮后淹死的人!请愿的百姓从庐陵排到了长安,就算你阿父死一百次,都不足以平息民怨……”

“可是,他是我的阿父……身为女儿,又岂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是!若他不是你的阿父,太子的岳丈,我根本不会去求情。我相信你不知道他多年来的所作所为,因而不怪你。可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萧承珽的背影重新没入大雨。刘玠默默地流着泪,平静得出奇。侍女连翘喊了她半天,她仍没回过神来。

她在想,想她的过去,也在想她的将来。

回首二十载,她没有对不起任何人。身为当今丞相刘济之女,素有贤淑之名,为京中女子表率。为巩固一族势力,她遵循嘱咐嫁入宫闱。入宫后始终隐忍谨慎,恪守本分,以至于萧承珽的侧室全不将她放在眼里。本以为只要有夫君宠爱,委曲求全至少能保得刘家一世太平。可刘济为官数十载竟背着她以权谋私,一夜之间东窗事发,树倒猢狲散。她的将来也可想而知。

雨停数日,她望向东南角那云山雾罩的法场,根本看不见那里发生的一切。

顷刻间,欢呼声如又一场倾盆大雨淋下。她闭上眼,转身下楼。

刚回到东宫,宦官提着诏书找到了她。

“太子妃刘氏,昔以德贤柔嘉膺选东宫,然其父刘济枉顾君恩,贪贿营私,藐视人命,有负黎明社稷。今累及椒房,念刘氏素来克己内治,即刻削去太子妃之位分,贬为庶人,于银镜台终身幽居静思,不得有误。”

银镜台,是为东宫冷宫。带着连翘,她心如死灰地整理起居所用之物,匆匆搬入。

正要搬离最后一叠衣物,良娣林婉仪轻车熟路地带着一溜人闯进来:“给我从里到外、仔仔细细地打扫干净,等我住进来,若看到一缕头发丝,你们就都别想呆了!”

刘玠被气势汹汹的林婉仪撞到在地,站起身时忍不住瞥了她一眼。在别人眼里却成了另有深意,林婉仪三两步过去,“啪”得落下一记耳光。

“你!”

连翘狠狠地瞪她,被刘玠按住示意作罢。她低头垂目问:“若我没听错,良娣是要住进这晴方殿了吗?”

林婉仪大方地回答她:“是了。明日,册封诏书就会送到东宫。太子已将此处拨给了我,我提前来打点一二,顺便……送送你。”

胸口一痛,原本想着要亲自交还太子妃金印,好好拜别有着三年夫妻情分的丈夫。现在看来,他竟没有半点不舍。曾经的琴瑟和鸣还历历在目,转瞬间烟消云散,如此不堪一击,是她,把帝王之爱想得太简单了!

既已无她的立足之地,呆在这里也是自讨没趣。她抬脚就要走,猝不及防被身后的长裙绊倒,手中衣物抛出弧线,尽撒在地。

“真是对不住……”

林婉仪故意绕道她跟前,一步一步踩在她的衣服上,站定,慢悠悠挪开自己的脚。

连翘气急,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故意使坏。刘玠好不容易拦住她,一声不吭地蹲下收回衣物。

“其实这些衣服你留着又有何用……”林婉仪忽然命人夺过,刘玠茫然地看着她,听她凶狠地冷嘲热讽:“你阿父新丧,从明天起,你就要披麻戴孝!不如就留给我,用来赏赐那些宫女!你觉得呢?”

笑声回荡在空落落的晴方殿里。刘玠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泪水滴落于掌心,猛地攥紧。

“连翘。”

林婉仪的笑容收敛,微有怔色。

“我们走。”

两人离去,林婉仪仍有些出神地看着刘玠的背影。

她那是……什么表情?

不悦地拧了拧太阳穴,锐利的眼神在林婉仪心头久久挥之不去。怀疑是这几日得知刘氏倒台,自己兴奋得没睡好,她选择暂时忘记了这个小插曲,快步走进去小憩。

深夜。

焕然一新的晴方殿内香气怡人,博山炉上袅袅盘旋,风动,飘向吱嘎作响的木门。

林婉仪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睁开眼。

“怎么是……”

没等喊出声,枕头已经严严实实地蒙上了她的头。纤细的四肢不停地挣扎,床边的纱帐被一层一层攀扯下来,轻飘飘覆上那具已经断气的尸体。

她提着灯,平静地将香换上,收拾了床上的一团凌乱,仿佛今夜好梦留人,从未有人醒过来。

这下,再没人敢欺负她了。

脚步声夹杂在窸窸窣窣的回响中,漆黑的游廊上人影仓皇闪过,宽大的衣袍遮住了视线,顷刻间又如青烟飘散夜空。情急之下,刘玠躲入晴方殿后院。顾不得满身的泥土,她拖着崴脚,偎到井沿旁。深渊静水映出一丝不苟的鬟鬓和干净的面孔,任谁想象不出,这是一个刚刚杀过人,同时也是第一次杀人的,女子的脸。看清自己的颓态,她终是泣不成声。

等天亮,宫人便会发现一切。守卫东宫的羽林卫很快就会闯入这里。

泪珠断断续续落入井中,消失不见。待重新恢复平静,新月移向西方,慢慢遁出井边。

东宫人声嘈杂,刘玠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唯一恨的,就是自己醒悟得太晚。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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