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青玉案上流淌,鸣岐与涌云各手持一支朱砂笔,埋头处理卷宗。临近仙门大比,门中的事务也多了起来。
他们已从清晨坐到现在了,虽说修士的体魄强于常人,但久坐,也会感觉疲乏。
炉中香灰早已冷透,涌云揉着发僵的后颈起身添香,玄色广袖带起案头几片泛黄纸笺。
“今日清晨才将那位贵客送走,我此生都不想与他打交道了。”涌云将新燃的沉水香插进螭纹炉,青烟在他紧蹙的眉间缭绕,“为何安排我作陪?”
涌云在心中吐槽:那位殿下与启明仙尊寻求合作,为何来静吟宗?这简直是让静吟宗惹火上身,本来邻近静吟宗的灵脉开放时间,各方势力私下已蠢蠢欲动,每日都有许多烂摊子要收拾。
折扇"唰"地展开半面墨竹,鸣岐眼尾胭脂色在月色里洇开妖冶。“毕竟身份尊贵,宗主不在,自然由长老陪同。我与他同类相斥,而浥尘……”他与浥尘时常起争执,鸣岐低声地笑了出来,“与他异类相斥。思来想去,还是你最合适了。”
鸣岐轻摇折扇,又蓦然将折扇一手,显得漫不经心,“你陪同这几日,都是浥尘处理你的公务,你也没什么可抱怨的吧?对了,他人呢。”
“他说要去看一位故友。”
“哦?跑去躲清闲了吧。”见涌云回到案几旁,鸣岐生了些许逗弄之心,“掌门昨日传来的消息说,她述职已接近尾声,两日后回来。”
“好了好了,那先说桑照的来信吧。”涌云错开话题。在宗门之中也尽量避开与其相处,他深知那件事与掌门无关,但他越理解,越对心中那微妙的埋怨而羞愧、愤恨。
鸣岐手一挥,桑照发来的消息便浮于眼前。
“我已到了石溪村两日有余,虽大多时间只与林姑娘相处,但也能感受到这里民风淳朴,恐怕是无辜卷入这事端。目前可疑之处唯有当时的那位医师,但并未寻到人。今日已有线索,打算夜探,若有消息,还以……没字了?这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或许只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吧,他的本事你不必担心。”鸣岐指尖轻点虚空,水镜中映出魂息楼景象。属于桑照的那盏青玉灯悬浮在重重结界中央,焰心跃动着诡谲的靛蓝色,“魂灯尚明。”
每个人的灵力所蕴含的能量都是独一无二的,即使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也是有着细微的差别,魂灯正是借由此特性诞生出的器物,能显示所蕴含灵力主人的生死。
静吟宗所有弟子的魂灯都供奉在魂息楼,以求每一位宗门之人的平安。
自桑照传来还魂丹确有效果的消息,此事便全权由鸣岐负责。浥尘不再过问此事,只告知桑照,将打探的消息都传于鸣岐就好。
确实,鸣岐将此事处理得很好。
在接到消息后,他就与时知门取得联络。与他们一同查看结界,确认结界确无松动的迹象,鸣岐才稍微安心。那场大战并未走远,时至今日还笼罩在亲历者的身畔。
绝对不能有一点的差错。
等他们俩将事务处理完毕,第二道传信挟着凛冽夜气破空而至,鸣岐并指截住那缕灵光,泛着药香的绢帛在案上徐徐展开。
“刚才林姑娘造访,只得匆忙停止传信,现已前去驿馆搜寻线索。那人的字迹与留下的寻路灵器的样式,还请查看。”
涌云指尖抚过符文的纹路,丝线在他瞳孔映出冰冷流光,说道:"字迹……有些陌生,这灵器的模样倒像是,启灵城?"
世间灵器唯一的出所,启灵城。
启灵城为启明仙尊所居之城,不对任何人开放,只有每年三宗一门以及各大修仙士族述职时和启灵城灵脉开启之日才对外开放。
那位贵客前来静吟宗找启明仙尊议事,众人奇怪,正是因为启灵城近期开放,却偏要绕远路来静吟宗,简直像是故意拖静吟宗进浑水。修仙大族本就对静吟宗不站队而恼怒,企图捉住错处,狠狠地咬上一口。
若问现在三宗一门之中,谁与启明仙尊最亲近,当属探微门,至今仍为启明直接管辖。
"还不确定,你先将自己的猜想咽回肚子里。"鸣岐提醒他说。
尽管无意去掺和进修仙大族与士族的勾当中去,但一直谨言慎行,防止被捉到错处这种被动的局面是该变一变了。这一直提防着被暗处的恶犬咬一口的日子,实在令人心烦。
静吟宗自被启明仙尊所管辖之后,便赋予其立场,不再参与有关仙界与人界之间的事宜。只是过去所做的错事仍在,旁人看来,也不觉得静吟宗偏向启明。
不过,后来一切进入正轨,静吟宗便不只是一把利剑而已,但执剑人一直只有一个人且只有一个人。
这一点,修仙大族中的那些蠢蛋一个人也没看透。鸣岐想起那些人只觉得恶心,如今的修仙大族早已不同往日了,他正是怕周衡衍被那些人所影响才将他接到静吟宗的,没想到只是耳濡目染了几年……
终只有一声叹息。
鸣岐忽将折扇重重扣在绢帛之上。扇面墨竹与符文重叠的刹那,整张绢帛突然自燃,青焰中浮现出桑照破碎的灵力残影——青年修士正从四楼雕窗纵身跃下,玄衣被夜风灌满……
"夜深了。"
是的,夜深了,天空像是被泼了墨,浓稠着,伸手不见五指。
林云仰头望着混沌的夜空,流云如墨渍在砚台里翻涌,连月晕的残光都被吞噬殆尽。她拢紧披风时,桑照的黑影正掠过飞檐,靴尖点在青瓦上轻若飘雪。
驿馆的百扇雕窗在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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