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那一席上都是年轻一辈，男女未设分席，俊男美女放在一块，赏心悦目，很有视觉冲击力。
二公子身边挨着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是宋家第三子，二公子的表弟宋子璟。宋小少爷今年十六，据传从小不愿习武，整日贪玩，斗鸡走狗，纨绔度日，常气得宋老爷无可奈何。
二公子另一侧是肖家少主肖萧，与他夫人坐在一起。
肖夫人是玄武堂江家大小姐，江云然，生得明艳动人，一袭红衣张扬热烈。玄武堂是江湖排名第一的大镖局，江云然自小聪颖，胸有韬略，有着巾帼不让须眉的豪气。
“要不是玄武堂大小姐嫁到了肖家堡，怕是下一任玄武堂堂主都会到她手中。”小芸一边说，一边可惜地摇头。
可能今儿是喜庆的日子，宴饮氛围轻松热闹，江湖之中也没有太多的规矩，下人们也都面带喜意，一边端茶送水一边偷闲唠嗑。
莺儿不在，小芸身边没有可说话的人，就把一肚子的话掏出来讲给离凡。她性子比较直，想到什么说什么。
“啧啧，瞧那文淑姑娘可真是个美人儿。你说我爹娘怎么就没把生得好看一点呢？”她觑了眼离凡，又补充道，“依我看，清凡你不比那文小姐差。”
离凡微笑，道：“可惜我们没投好胎，也托生个大家小姐。哪个是文小姐？”
小芸努努嘴，“喏，二公子对面那个——真会挑位置。”
“不过文小姐也是个可怜的。”她叹口气，颇有惋惜红颜多舛命的意味，“可惜文家一朝遭到灭门，只剩下这么一个孤女。”
说完，她想到什么，凑近离凡耳边：
“清凡你刚入府不久可能不知，文小姐被陈家老爷收为义女，陈老爷又和咱家老爷交好，所以这文小姐往年也常来咱曲府，听说——”她压低声音，“她恋慕我们二公子！”
说完，仿佛抖掉了一个大包袱似的。
离凡也配合地压低声音：“真的？！”
小芸面露得意：“自然是真的。”又道，“不过这两年来往的少了。毕竟文小姐今年都十八了，总归要考虑男女大防，少见面为好。”
文家十四年前一夜之间被人灭门，血流遍地，一家百口几乎无人幸免。所幸陈文两家为姻亲，文淑的姑母是陈家二爷的夫人，文淑那日正巧留在了陈家，才逃过一难。文家灭门后，陈家家主将四岁的文家遗孤收为了义女。
离凡顺着小芸说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一个身穿水蓝裙的美人儿坐在二公子对面，今日特意精心妆扮过，肤若皓雪，眉如远黛，翠云轻拢，美眸含情，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小芸依旧兴致勃勃，在她耳边絮叨：“倾慕二公子的女子多了去了，但我看这文家大小姐未必没有希望！哎呀呀，不知最后谁能抱得公子归呢？”
离凡闻言心中好笑，继续扫视，终于在某个不起眼角落找到了曲菱——虽然不必特意寻找。因为曲菱周围黑气丛生，在她的眼里特别扎眼，哪怕把曲菱放在人堆里她也能一眼发现。
曲菱一向默默无闻，今日难得在众人面前露面，早上起来却不知因何脸上起了红疹，不得已带上了面纱。
身上的黑气倒是没增加，这倒是个好现象。
她发现黑气只与负面情绪有关，今日家主曲钟应当是非常高兴，但她仔细看过，他身上并无多少黑气，反倒是一旁的陈崇黑气多一些。
她揉揉额头，这以后一定要想办法让四小姐跟上心理健康教育啊。
……唉，说起来，桌上的好酒好菜她真的一点都不馋呢。
芸儿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席上的酒菜上，嘴里细数着今儿是老爷的寿辰，后厨忙活着做鸳鸯炸肚萌芽肚，鹿脯獐脯肉咸豉，爆肉角子水晶脍，槐叶冷淘桂花糕什么的……
她一点也不想吃，真的。
眼不见，肚不馋，干完活后离凡打算溜回锁秋轩，宴席上的觥筹交错都与她无关。
后花园的南门开了，她正好可以抄近路回去，走着走着，听到不远处有人在低声谈话。
“早就听闻曲家四小姐曲菱，娘是个下贱的，她也是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
另一个笑道：“你看她还戴着面纱，想必是个丑八怪，不敢示人，难怪平日一直不露面……”
呦呵！她一挑眉，走过假山和竹丛，与两女打了照面，笑眯眯道：
“谁呀这是，在别人家做客，背地里却说主人家坏话。能教出这样的下人，想必主子家也是好教养吧！不如两位妹妹报下家门，让我瞻仰瞻仰贵府的门风？”
两女本以为附近无人，见冷不防冒出一个人来，都吓了一跳，又听到离凡的讽刺，不禁面色涨红。
其中一个恼羞成怒，正要发作，旁边那个拉了她一下：
“算了算了。”
离凡冷笑：“算了？这句话该我来说。”
她认出两女身上穿的衣裳样式和肖家少主少夫人身后的婢女相同，点了个差评，目送两人狼狈地快步离开。
同一时刻，两女口中的主人公正安静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
她似乎与旁边交谈甚欢的女孩们格格不入。
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肖家大小姐肖雨。肖雨是肖家少主唯一的妹妹，地位尊崇，从小娇生惯养，在一群女眷里众星捧月。
曲菱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对方，被察觉后，又似受惊的兔子般收回目光。
肖雨性情跋扈，撞见曲菱偷看她却不恼，反是抿嘴一笑。她并不讨厌这位曲府四小姐，而且听说君玉哥哥似乎对这个妹妹十分伤心……
曲菱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一会后，她鼓足勇气，抬头试图和众女搭话，语气中带着隐隐的祈求：“听说姐姐们明日要外出游玩，可否捎上菱儿一个？”
周围的女子听到她的话，一时停下来，诧异地看着她。
众人目光各异，曲菱如坐针毡，如惊弓之鸟般缩回目光，垂下头。
肖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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