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意是被疼痛和一股子苦涩的药味儿给熏醒的。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还来不及看清自己在什么地方,就看着一个黑色的丹药放在了自己眼前,眼瞅着就要强硬地塞进她嘴里。
这药一看就苦得要命!
“等——等等!”
鹿鸣意哑着嗓子喊了一声,抬手想要制止面前人的动作,但身子刚动了动,一阵令人天旋地转的酸软感便涌了上来,让她恨不得继续晕着才好。
“醒了?”
拿着丹药的女人手一顿,原本喂药的动作转为了捏住鹿鸣意的手腕,沉默几息后,叹出一口气摇了摇头,对着另一人说道:“寒毒已去,不过又有老问题,我没办法。”
“多谢阿茗,能让小意醒来已经是万幸。你刚从秘境回来就来忙这一遭,事后我定会上门拜谢。”
舒缓而轻柔的女声响起,鹿鸣意这才注意到床边还有另一人。
萧雨歇未穿宗服,而仅着一身月白色贴身长袍,零星的光线透入室内照在她的侧脸上,如雨后青叶,朦胧、恬静而柔美。
作为剑峰的大师姐,世家大族的少主,萧雨歇是一以贯之的温和模样。
“师姐?我……”鹿鸣意张了张嘴,回忆着昏迷前的事。
师妹同她说隔壁远山镇有一个刚开辟的小秘境,秘境中正有她四处搜寻都未找到的寒阳草,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共赴秘境。
哪知道寒阳草确实是有,但这个秘境一点都不小。摘完草药后她们正好撞上了一头金丹期的秘境灵兽。
师妹刚筑基大圆满,自然不是这灵兽的对手,眼看着要被伤到,鹿鸣意就冲上去为师妹挡了一下,却没想就这样昏过去了。
想到师妹,鹿鸣意总算意识回笼了大半,她费力抬手拉住了萧雨歇的衣角:“师姐,和我一起去秘境的姬师妹现在在何处?”
听到她的问话,萧雨歇没有第一时间应答,而是先握住了鹿鸣意捏着自己衣角的、冰凉的手放在自己手心暖着,而后才缓声说:“姬师妹没有宗门律令,擅自前往秘境,被师尊罚去思过崖思过一个月。”
思过崖是太清宗用来处罚门徒的地方,地势险峻,常年严寒,布满冰霜,去那里待上几天都能把人折磨得不行。
“什么?”鹿鸣意大惊,然而心念一动,牵扯全身,酸痛感令她痛苦地蹙紧了眉头。
“静心!”
贺茗低喝一声,将温暖舒和的灵力输入鹿鸣意体内,鹿鸣意经脉之间的酸痛感顿时消除大半,她没好气地对萧雨歇说:“你这师妹真是个热心的,这都第几次了?昏了三天,自个儿身体已经这样了,还想着别人!”
“阿茗,小意刚醒,如今精神不济,大概是听不得旁的,让她静养会儿吧。我送你回药峰。”
萧雨歇说话还是那样轻声细语,但这话中的意思并不容人反驳,贺茗与她是世交,知道萧雨歇这样说着,此时大概是有几分不快的。
贺茗只当她是太过关心鹿鸣意:“不了,我能御器,你还是在这儿陪着你师妹吧。”
说完,手一挥便出了屋子。
“师姐,我又麻烦你了。但是我现在、现在要去见师尊……”
贺茗一走,鹿鸣意就挣扎着要从床上起身,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可她此时做起来却颇为费力,一张本就没什么颜色的脸更苍白了几分。
萧雨歇原本是在一旁看着的,但最后还是轻叹一声,坐在了床头,小心用灵力托举着鹿鸣意,让她直起身子不用那么难受。
她轻声问:“师尊已经做下的决定,如何能更改?更何况……小意,师尊是因为你尚且伤着,并未对你发落,待你的伤好了,师尊会就此事再见你的。”
“我知道。但去秘境这事是因我而起,不论师尊作何处罚,我都要将事情的原委告诉师尊。”
鹿鸣意的五官中,一双明眸最为惹人,此时她眼角大抵是因疼痛而泛了点红,本该增添几分脆弱感,然而她眸光坚毅,反倒是更显的光彩照人。
萧雨歇看了她好一会儿,鹿鸣意不明白师姐为何这样注视她,又小声唤了声师姐。
萧雨歇抿了抿唇,将视线从鹿鸣意脸上移开:“好,那我送你去。”
“这事不能继续麻烦师姐了,我自己……”鹿鸣意想说自己去,然而她一运作灵力,周身的经脉便再度传来阵痛。
这个反应让她心一沉。
萧雨歇及时扶住她,从始至终柔和平缓的眉眼这会儿才显露出几分不忍,她轻声说:“小意,你此次前往秘境受伤,灵脉又遭受寒毒摧残,如今已经是筑基三层了。”
筑基三层!
饶是鹿鸣意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是有一瞬的怔住。
三年前,她是在大比中夺得魁首、太清宗最年轻的金丹修士,如今,她的修为已经跌落至筑基三层,连御器都无法做到。
放在床铺上的手慢慢握紧,鹿鸣意的呼吸沉了几分。
萧雨歇眼中的不忍浓了些,张了张嘴正要开口,鹿鸣意面上的沉闷却已经被扫开:“我知道了,那只能麻烦师姐了,事后我也会带礼向师姐拜谢。”
“一定要现在就去?”萧雨歇瞥她一眼,方才的不忍又消散。
“嗯。”鹿鸣意点点头。
太清宗宗规繁多细小,剑峰更甚。
萧雨歇方才说的没有宗门律令擅自进入秘境,处罚确实是思过一个月,但那是对主犯的处罚,若是从犯,只罚七日。
姬师妹会擅自去秘境,是因为鹿鸣意想去,真要论起来,她鹿鸣意才是主犯,师妹不过是个从犯罢了。
萧雨歇得了鹿鸣意的肯定答复,点点头,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柔和模样:“那我们立刻去凌霄阁。不过,在此之前,我先去帮你取一件外衣,毕竟你才从病中苏醒。”
鹿鸣意点点头,哪怕她觉得自己现下只是有些酸软无力的症状,但她师姐一向心细,安排的事情不论大小都相当妥帖,因此这些细节的事务她多是听萧雨歇的。
待萧雨歇走出房间后,鹿鸣意又忍着疼运转了一下丹田,其中蕴藏的灵力再度告诉她,自己的修为已经降至筑基三层这个事实。
在她为此而叹息的同时,耳畔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为什么……性子和小疾如此不同?要是能再像点就好了。】
“谁?!”
鹿鸣意心中一惊,此时房间内就她一人,这还是萧雨歇的屋子,声音是从何而来?
“小意,怎么了?”
拿着披肩的萧雨歇快步走进了屋内,见鹿鸣意神色略有疑虑,敛眉问道。
鹿鸣意环视了一下屋内,并未见到其她人,也并未感受到灵力波动,她动了动喉咙,还是冲萧雨歇笑道:“没什么,就是刚刚……有点幻听了。”
事实上,她还觉得那个声音和萧雨歇有点像。
萧雨歇给她披上披肩,又无奈说:“都说了你身子还很虚弱。不过,你决定的事,我从来劝不动,还是早去早回吧。”
鹿鸣意乖乖让萧雨歇帮她系好衣领,又笑道:“最后一回,往后我一定听师姐的话。”
“每回都这么说。”萧雨歇继续无奈,唇角却是上扬了一些。
御剑飞行时,萧雨歇将鹿鸣意护在了身后,又用灵气护佑,让她一路上几乎没受着一点寒气。
她们师尊的住处名唤凌烟阁,位于剑峰峰顶,这里虽然不似思过崖那般终年冰雪,却也因为位置过高而寒气逼人。
鹿鸣意第一次御剑飞上来时就说过,除了她师尊,大概没人能一直住在这儿。
“好了,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萧雨歇又为鹿鸣意紧了紧披肩。
鹿鸣意直言道:“你在外面做什么?这儿冷死了,凌烟阁里面暖和些,师姐同我一起进去吧。”
萧雨歇笑着摇了摇头,姜流照不喜旁人打扰,哪怕是亲传门徒,非紧要事,也不能没有她的传令随意进出凌烟阁。
当然,鹿鸣意似乎并不知道这个惯例。
萧雨歇看向鹿鸣意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复杂:“不了,你快去吧,还记得我们说早去早回吗?”
“好。”到这时,鹿鸣意身上的那阵酸痛感已经消去了大半。想到正事,她也不在门外浪费时间,径直推开了凌烟阁的门。
如鹿鸣意所言,一推开门,暖气裹着浓郁的檀木香便涌了上来,熟悉的气息让她精神都放松了些。
凌烟阁内的温度比外面高,并非是姜流照用了暖珠之类的宝物,而是因为她的灵火。
鹿鸣意望向殿内尽头。
坐在台前的女人正用一只手支着头,如瀑般的长发垂下,借着火光,在她白皙如雪般的肌肤上打下片片阴影,清冷绝尘的容颜若隐若现,周遭的空气似乎也因她而变得缓慢凝滞。
即便室内火光通明,也无法打碎姜流照身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在过去的数百年里,姜流照都是“天才”的代名词。
引气入体后三个月内便迈入练气期,六十年内修炼至金丹,如今不到千岁已经是大乘初期修为,是修仙界中最年轻的大乘修士,许多人都认为她会是数千年来唯二能飞升成仙的那个人。
另一个是以前的鹿鸣意。
姜流照性情冷淡不喜言辞,若从气质性格来看,许多人都认为她该是个冰灵根或者水灵根。
然而姜流照是个纯粹的火系天灵根,早早就炼出了自己的本命灵火。
鹿鸣意第一次知道这事时,也觉得稀奇。
当然,她只是觉得有点难想象她师尊这样的人放火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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