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34章
【卖粉丝】
热闹过后,日子总归是要归复于冷清,平淡方才是绝大多数的日子。
正月底下,范爹已扛着锄头下地里去松土了,终日里早出晚归,等天气一暖和,便要下种子春耕了。
家里宰了年猪,圈里头空了,陈氏又上下了小猪崽的人家里买了两只回来养进圈里,待到年底上,还能有个盼头。
兔儿棚里头的两只母兔,肚子也是一日大过一日。
家里的鸡鸭见多,每日都得吃上好些粮食。
陈氏已是想捉两只上城里去卖了,可那鸡鸭正下着蛋,时下一日里就能捡到四颗鸡子,三颗鸭子,合计起来足足有七颗。
家里头时下吃蛋都舍得吃了,便是这般,也还攒了好些起来。
有鸡子和鸭子吃固然是好,两个丫头也欢喜。
只也有一宗烦心事,那便是家禽多了,专在院子里头拉屎,弄得到处都糟污得很。
俩丫头得负责扫地,日里出门前才扫干净的地,打上一背篓草家来,地上便又积上了好些屎尿,几乎是离不得人了。
巧儿便恼得将鸡鸭全给赶出院子去,教它们在外头放去。
康和见此,寻了些木头出来,把家里以前的家禽棚子给做大了些,又跟范景把后院儿拾掇了一番,圈了片地,专供家禽吃食落脚。
如此一来,省得鸡鸭往前院儿和屋里跑,四处拉些屎教俩丫头忙活,养在一处定时去收拾,总比撵在屁股后头铲屎要好得多。
陈氏也觉着好,更是不舍卖这些家禽了。
这日里,陈氏在院坝边上,用根小棍子把破陶罐里头装着的土拨开了些,瞧着先前切下来的蒻头根茎已有了冒头的趋势。
她心里多欢喜,前去寻着了康和,问他道:“先前你与俺说开块地来种蒻头那事儿,可还作数?”
“如何不作数。”
康和见陈氏还惦记着这事儿,同她认真说道。
先前说这些,并不是康和纯粹想诓她,而是真起了心思的,只还没有细细盘算过。
家里从山中弄回来的几背篓蒻头在年底上趁着价好时已经给弄完了。
陈三芳也老实了起来,同范景与康和交待,经她的手卖的蒻头豆腐,挣了将近五百个钱。
康和微微一算,就能算出差不多是这个数目,见她多诚心。
他跟范景便没把钱要过来,仍由着她
保管开支家用。
陈氏尝得了卖蒻头豆腐的甜头,总还想着继续干这买卖,只康和先前说了一嘴这事以后,就没再说了,时下瞅着暂先种在框子罐子里的蒻头都发芽了,不免着急。
只她又不敢贸然下决定,范家拢共就几亩田地,种菜种粮食都有些紧凑,哪里敢随意便开出一块儿来种这蒻头。
夜里,一家人便就这事儿做了商量。
范爹盘着一双腿坐在竹榻上,嘴里砸了一口席面儿上吃剩下的水酒,道:“一亩地若不种粮食,改种了旁的,缴纳赋税便从粮产改做缴钱。一亩地一年得缴五百个钱,俺听里正说,今年也跟去年一般,还是这个价。”
田地若缴钱,有一宗好便是你这年里若是丰收了,那一亩地还是只要你这些田税钱。
可不好之处便是倘使今年天灾,庄稼收成不好,那也并不会做减免,你还得缴那么多田税钱。
但若是种粮食缴粮产的话,一亩地是缴纳三成的粮食,优缺便和缴钱反过来。
自然了,也有的是人想钻空子,想着说等秋收了看当年的收成好坏再定是缴钱还是缴粮。
范爹年少的时候,姑且还能这般,后头朝廷改了律令,如今已是春播时便要定下是缴钱还是缴粮了。
春耕前里正前来询问录下,秋收时便按着规矩收粮收钱。
倒也有那起子人还是通里正钻空子的,只那也得看甚么人家,像他们家这般,自是不会得里正通融的。
康和晓得范爹的担忧,家里从不曾种过蒻头,只怕到时候没种好,收不上来东西,到时候还填不上赋税的窟窿不说,又白白少种了一亩地的粮食,连累家里头米粮都不够吃。
再者,就算是种出来了,市场风云变幻,谁晓得东西又还好不好卖,能不能给卖出去。
范家家底儿薄,不敢轻易去试错。
但康和始终觉着,若不担着风险去尝试,去做,那一辈子也便只能守着几亩薄地穷苦了。
“爹是村子里的长辈了,咱村各户人家大抵是个甚么日子,定都晓得。村里头凡是日子好些的人家,您看着他们家可是平白无故日子就好的,背地里头少不得许多的盘算和经营,家中少定是有敢干的人在。”
“天下没有一本万利的营生,若是有,也轮不着咱们这样的人家,也只有咬着牙顶着风险去干,才有可能从原先的苦日子里头钻出来。”
“我自也能在
山头上继续去寻蒻头如此这般倒是不用占家里的地了只山货唤做山货便是因不好寻今日运气好有
陈氏听进了心里去觉着康和说得十分有道理。
不说这村子就是她土生土长娘家的村子有户姓李的人家原先也多穷兄弟俩只有一条好裤儿换着穿。
后头实在穷得过不下了一个便堵了性命借了钱出去干起了货郎生意谁晓得就教人家给闯了出来征兵多凶那几年生是缴了一回又一回的钱没教拉到战场上去。
要是还没冒着风险借钱干事只怕兄弟俩早教拉战场上去回不来了。
范爹听了良久心头已是动容他瞅了一直没说话的范景一眼见着哥儿并没有要言语的意思估出他早甚么都依康和的了。
默了默道:“干来看看也好。今年便开半亩地来试一试倘若是不成大不了明年日子紧一紧也不至教咱锅都揭不开了。”
范爹都如此说了一家子欢喜起来这事儿便当定下了。
接着的几日陈氏多勤快日日跟着范爹一同下地去。
康和去瞧了几回瞅见范爹打南边儿长着几颗桃子树的地里松了一块儿地皮出来。
范守林同他说他不是舍不得拿好地出来种。
他虽不曾种过蒻头但这般像芋头一样的东西种起来定也有不少相似之处。
芋头不耐积水果实都是埋在土里的不似豆子稻谷一般结在外头大块儿膨起来的果实经水泡久了势必腐坏蒻头也差不多。
这处是个小斜坡不易积起水来。
但蒻头同芋头不同的是芋头喜光而蒻头却是打山里掏回来的。
蒻头在山上长得好多是不喜厉害的太阳光。把蒻头栽在果子树这样的半阴环境下周遭又有树木易落叶腐烂做肥算是仿照山间的环境。
至于旁的他得种来看才可慢慢总结出门道来。
“爹你当真是擅种地。”
康和听得这些门道由衷的赞了一句。
范爹吃了一口水囊里的茶水笑道:“俺旁得不行种地却还是有些盘算的。家里头就那么几亩田地若不是有些种地经在心头如何够一家子几张嘴吃喝。”
虽是有范景补贴家用但这些年家里头鲜少有另外拿钱再去买米粮的自家这几亩田地在范守
林的手上,种出来的粮食缴纳了赋税,紧着点儿,还是够一家子吃,又还养猪养家禽这些。
年生好的时候,还能有多的拿去卖了换钱,便是灾荒年里,地里的收成总也能比别家强些。
许多时候,村里的庄稼汉都要来问他甚么时候下种子,如何下才好。
没点儿东西在身上,他如何会爱出去跟人吃酒的,连点儿能侃的谈资都没有,当真是干吃闷酒?
只他再有种地门道,田地到底是不多,侍弄出朵儿花来,也是不如村里那些有二三十亩地的人家。
康和得晓范爹有不错的种地门道,也便更放心地里的事儿了。
眼瞅着天儿暖和起来,积雪的山头有时候也能瞧见了,估摸着要不得多少日子,山顶的雪便化了,届时他跟范景便要重新上山去。
趁着进山前,康和把年前弄出来的干粉给搬了出来,预备做成粉丝。
葛根子出了十八斤粉,蕨根出了十二斤,几百斤的根子也就出了这点儿东西,且还是秋冬时节,根子最好出粉的时候,若是换做春夏只更少。
抛开年节上送了些给亲戚,如今手头上葛粉还剩下十五斤,而蕨粉更贵重些,不是最亲的那几个,都没舍得拿来送,便还剩了十一斤。
康和收拾了一番,预备好一只钻孔的葫芦瓢,冷水盆,以及竹竿。
做粉是一道繁琐细致的活儿,得先将葛根粉以冷水调为糊糊状,以一斤粉五斤水左右的比例缓缓置入沸水,搅拌中粉受烫熟变做半透明糊状,静置即可。
接着在大锅中烧上沸水,把粉浆过葫芦瓢孔流进沸水中,与此同时,在粉丝定型时要用筷子拨动防止粘做一块。
粉丝煮熟浮于水面上即可捞出放入冷水盆,过了水后将其沥干,最后进行挂杆晾晒。
康和也是许久没有做过粉了,乍做有些手生,一只手得均匀摇晃,方才能保持粉粗细相当,再又得拨动锅里的粉丝,以防粘着。
不熟练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
好在是有珍儿和巧儿俩丫头帮忙,巧儿瞧着活儿这样细致,她手上功夫有些**躁,不敢轻易上灶去,便帮着烧火。
珍儿稳重,在灶台前给康和往葫芦瓢里匀量倒粉浆,看着康和拨粉,多瞧几回也得了要领,还能帮着拨。
范景在外头劈柴,进来吃水进得频繁,他也不说话,瞅两眼又出去弄会儿柴。
陈氏同范爹下了地回来时,院
子里支起的竹杆上已经挂起了一根杆子的粉了。
陈三芳放下锄头背篓便凑了过去,瞧着垂挂着亮晶晶的粉条,多稀奇。
“这是咋弄出来的?”
范爹也稀罕,抬起手就要去捏一捏,手还未碰着粉便挨了陈氏一巴掌:“你那一手的污泥,别把粉给弄脏了。”
俩人进屋去,便见着灶屋热气滚滚,俩丫头帮着康和,三人弄粉弄得多好。
陈三芳站在一头看了会儿,咂舌道:“这样的活儿,亏得你是有耐心。”
说罢,她去洗了手,已是多想上手去跟着学咋弄了。
这厢有了陈氏帮着,做了一日的粉,至晚间,几人熬着将葛粉全数弄做了粉丝。
康和下晌虽和陈氏换着摇粉浆进锅,但一日里大部分时间也都还是他在动手,忙到夜半他回屋时,右手酸痛得已经不大抬得起来了。
吃夜饭的时候他便觉着手夹菜刨饭都有些打摆子,但也还是坚持着将剩下的几斤葛粉给弄出来。
趁着这几日晴朗日头好,早出了粉才好晾晒干,冬末春初时,天气多变,晴起来一时能似那二三月似的,落起雨来,又跟腊月隆冬一般。
今日做罢了葛粉,明儿还有上十斤的蕨粉要做。
康和瞧见范景在一头的油灯底下侍弄麻线,今儿干忙活,俩人都没说上两句话。
他凑过去,想撒娇同人讨个好:“我这手腕多疼,你也不说给我揉揉,反倒是搓这麻线搓得多起劲儿。”
范景掀起眼皮瞅了他一眼,默了默,还是放下了手头的麻线,将他的大手给拉了过来。
将将是捏住他的手腕,康和便脖颈一歪,哎呦哎呦的叫唤起来。
“你这是要将我的手腕给拧下来嘛。”
康和疼得牙发酸,连捧着自己的手躲到了一头去。
范景眉头紧了紧,心想这人的肉是**不成,轻轻弄一下便这般。
他没言,转起身出了屋子。
“你上哪儿去?”
康和冲着人的后背喊了一句,却也不答他的。
不多时,人又回来了。
手里头还拿着个罐子:“擦药酒。”
“哪里来的药酒?”
范景没答康和的,屋外头便先传来了范爹心揪痛的声儿:“大景呐,你可甭给爹使完了,那可是泡了好多药材得好酒,俺都不舍得喝咧!”
康和听罢,眸子睁大:“你把爹得酒给端了!”
范景嗯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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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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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把他的手给拉了过来。
他倒了些酒进手心里,转抹在了康和的手腕上,仔细的搓擦教油皮发热。
康和嗅着泡酒里似乎有当归、红花、三七的味道,倒确是入了好几味的药材给泡的。
他垂眸瞧范景与他擦得多仔细,心头美滋滋的,想着到底还是心疼他的。
擦罢了手腕子,范景也不把药酒拿去还范爹,而是留在了屋里头,预备明儿再给康和使。
翌日,康和又做蕨根粉。
做法与葛根粉一般,手上虽疼着,可有了昨日一日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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