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15

《春生何处》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曲千秋。

庄寒信琢磨着这三个字，此人算不得低调，谁都知他常跟在太子身侧，却也不高调，跟了太子许久，旁人提起他，竟发现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名头，说到底只是个升平书院的教书先生。

一个聪明点的，能叫太子瞧上的书生罢了，大概是运气不错。况且太子不着调也不是一两日，在他身上任何事都是符合常理的。

谢承舟想的是神不知鬼不觉将这人处置了一了百了，可这么做目的太过明显。

与太子作对久了，在他领下的差事里动些手脚被他发现无妨，最多让他私底下咒骂几句。若后续再大肆动作，叫对方意识到此事不妙，那就得不偿失了，打草惊蛇后再要往里插人更是难上加难。

谢承舟留着庄寒信谈了一夜才放他回去，旁的法子没有，只有叫手底下的人再三小心，尤其是要防着那曲千秋。禁中缺了人手势必要补上，幸而他在皇城司暗中有人，左不过麻烦了些，倒也不算难事，只是万万不可再露出马脚。

说是如此，庄寒信却不太放心，可他无法直接插手此事，只有静观其变。

——

谢盈这一夜下来，又多想了许多话术，从前庄寒信不许她见曲千秋，是其中有误会在，如今把话说开了，她总能与他商议着为他做些什么，虽然极有可能被他否决。

为此，谢盈特意借了客栈的小厨房，做了些吃食略表心意，小二哥看了夸她口味独特，谢盈谦逊地说没有。

余下的就是等庄寒信回来。

她有意候在门口，待他一进门，就在他背后给他来了个拥抱。庄寒信僵住，原想既是互相讲明了心意，余下的一切慢慢来不急，她需要时间消解，他也等的了，哪知她变化如此迅疾，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谢盈如此主动，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好矜持。因着昨日失约，他还怕她生气，思量着要如何解释，现下看来是没这个必要了，她是理解的。

庄寒信拿开她的手，转身轻轻回抱了她一下，只有动作没有说话。

谢盈心里甜滋滋的，舍不得放手，待他先松开手，她顺手牵住他到桌旁，指着她的大作请他品鉴。

庄寒信看着那颜色怪异糊作一团的不明物体，眼中为难的神色一闪而过，不敢让她察觉，于是顺着她的意思坐下，执筷夹起一点儿放入口中，生硬地评价：“不错，有进步。”

谢盈心中愉快：“真的？你要喜欢，我明天再去找王大厨请教一日。”

“……罢了，你若得闲不如出去走走，别太辛劳。”他委婉道。

谢盈没细想他的话，只酝酿着哄得他开心后要如何与他提起那茬。

她思虑良久，没想出什么好主意，索性放缓了语气，柔声将那夜曲千秋在燕王府中和她说过的话一字不漏复述出来，除了怀阳公主那段。

话末，谢盈试探说：“我那时为套他话，别无选择，装模作样应下了他，日后他定是会再来找我的。我先交代了，省得你再冲我发脾气。”

说到后边还带着些怨怼，庄寒信站不住理：“那日是我不对，你放心，往后不会这样了。”

哈？谢盈没想到他关注的重点是这个，又问：“那他再来找我该怎么办呢？”

庄寒信想了一下：“你不用管，我来解决。”

这怎么行？他一出面，不就等于是当着曲千秋的面说：谢盈她全招了，你别想再打这歪主意。

曲千秋丢了她这么个棋子，必会另谋出路，他们在明他在暗，岂不是更危险？

谢盈期盼地看着他：“可是……我想帮帮你。你瞒了我这么久，我如今知晓了，你让我置身事外看着你身陷险境？我做不到。”

他温声宽慰她：“我若没有万全的把握便不会来宣州，阿盈，你相信我。”

谢盈摇头，悲观道：“不是我不信你，是这世事难料，从前咱们康平安乐地过日子，你能想到我阿爹……会遇上那样的事吗？”

庄寒信默了默，无法答她这话，但仍旧坚持：“我都知道……日后你若想知道什么随时问我便是，我不瞒你。旁的你不要多想了，我不会应的。”

谢盈泄了气，但她不想就此放弃。

庄寒信问：“他可有说何日再来找你？”

她想了想，是没有的：“他没提，要不你抓紧去照着模样造个假牌子，我拿了给他，去去他的戒心？”

他失笑：“你当假的能糊弄过人么。”

她蹙眉，那她该如何是好呢。

谢盈困扰之际，曲千秋适时找上门了，她没料到他来得这么快，就在第二日巳时。庄寒信今日走得匆忙，什么都还未来得及安排，大约是不知晓的。

她听见叩门声时，以为是匆匆离去的庄寒信回了，快步去开门：“你回……”

“谢姑娘，好久不见。”

曲千秋笑着站在门外，谢盈被他吓到，他这笑容在她看来有种说不出的阴寒，不过两日未见，何来好久。

他做过问候就不再言语，等着谢盈答话。她自然知道他此来所为何事，但不希望站在这儿与他说话。

“我们下楼去说？”

他答应得痛快：“好。”

谢盈忙锁好门，跟在他后边下了楼。她想叫茶，被曲千秋挡下：“我片刻就走。”

时间也拖不得了。谢盈抿了下唇，苦恼地说：“你看我这样应当也知道，那东西还没到手。”

“嗯。”

嗯？

她解释：“此等重要的物什，或是会寻个隐秘之处藏着，或是自行带在身上，我翻遍了他的行囊也没找着，总不好上手去……去搜身。何况我连那东西长什么样都没瞧见过，你总得给我点时间，给我点线索也成。”

她边说边观察着他的神色，始终一派淡然，好似完全不在意。

“是我心急了，谢姑娘慢慢找就是。”曲千秋手指叩着桌面，一下下催命似的，如同敲在她心头，“不过，如若时候太久了我也是等不得的，谢姑娘直言此事办不了就是，我不会强求。”

他这是在提醒她，听在谢盈耳朵里则是能拖则拖的意思，她暂且应承下来：“不好不好，我怎能看着……看着我兄长去送命？为了他我自当尽力。”

曲千秋颔首，起身要走，谢盈追至门口遥望着，目送他一步。

这么着急，也是有要事在身？

谢盈估摸着，又开始思虑该如何与庄寒信交代这事。今日是曲千秋突然上门，可怪不得她。

然而庄寒信总不给她好好说话的机会，他似乎愈加忙碌，早出晚归，有时是彻夜不归。她时常见不着他人，往往是花瓶里覆着一层寒霜的红梅在昭示着他曾回来过。

有时她借着月光坐在窗边耐心候着，但待他进门，一见他疲惫的面孔又不忍心再烦扰他，催着他快去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