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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20

小说:

春生何处

作者:

对秋灯

分类:

穿越架空

《春生何处》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草长莺飞,杏雨梨云,自宣州回襄州一路上,霜雪消融,再往南可见绿茵遍野,春景渐明。

庄寒信无心赏景,他周身什么也没带,只抱了一盆半死不活的风信子。春天来了,它没有如那花姑娘所说开出花来,反倒日渐凋零,不知带回襄州能否救活。

此行他独自策马,昼夜不分,赶到襄州后,直从北城门进南城门出,什么也不想,沿着襄水一路往水南村而去。

谢承舟继位后,再次见到他时分外心虚。庄寒信一句话将他问住:“月前,恒州来的天鉴究竟是怎么死的?”

谢承舟坐在那至高的位置上,听他沉声质问,揉着额角认道:“是我疏忽了……”

此时说什么都无用,眼下他们还能好好相对着说话,得益于因城主令已认了主,而他坐在皇位上,庄寒信动不了他。

谢承舟为做些事找补,命人帮他在宣州上下搜罗了整整一月,一直蚊蝇也不曾放过,仍是一无所得,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最后是庄寒信叫了停,他什么话也没说,自请回襄州。谢承舟求之不得,以为他是想开了,立时给他下了旨意,城主令在他手上,宣州站在他这头,庄越大势已去。

谢承舟对这结果十分满意,备好了酒宴给他践行,谁知庄寒信辞别后,一出宫骑着马走了,谢承舟丢了面子,愠怒不已。消了气才想起要将季存璞也给他送回去,眼下让庄寒信独守襄州,他可放不下心。

有时,想要的东西太容易得手,反而让人忌惮。

庄寒信赶到水南村时,晨光熹微,风光如旧。

村里的孩童提着包袱,抱着纸鸢,正要结伴去襄州上学堂,其中有人认出他,跟在他身侧偷眼看了片刻,方才怯怯地喊他:“寒信哥哥?”

他低头看去,是那陈娘子家的小姑娘。短短半年,却觉得像是过了三五载一般悠远,总觉得这孩子与他记忆中相比高了许多。他温声应了,催她快去学堂,其余的不敢多问也不敢多听,生怕这小姑娘说出什么他害怕听到的话。

沿着曾经走过无数回的小道,他惴惴不安地走回家门前,谢家老宅子房门紧闭,离去前他记得有落锁,而今门上扣着的广锁已不见。

庄寒信心间一颤,停在门前顿了许久,迟迟不敢伸手去推门。他深吸口气,抬手时止不住地颤抖。

随着“吱呀”一声,老旧的木门缓缓向他敞开,屋外的亮光一并照进去,抬眼只见细碎的尘埃四处飞舞,隐约可以嗅到腐木的味道,仿佛在清楚地告诉他,这是他久违的故居。

至此,支撑他一路日夜兼程归家的希望在一瞬间破碎,万念俱灰,他艰难地迈步走进去,在屋里走过一圈,忽有一道光线自桌上来,在他眼角闪了一闪。

他看过去,那张方桌大约是屋里最洁净的地方,桌上置着一个小物件,走近拾起——是她的那块白玉平安扣,未染纤尘,洁白无瑕。

三年前,他就坐在这桌边,看着她蹲在身旁,认真给他系上另外一枚,他始终挂在腰间不曾解下。他将它们一同置于掌心,端详了片刻,用力握紧。

他找了她两个月,走遍了宣州城,可她始终杳无音信,怀揣着最后一点希望回来水南村,如今至少不算无功而返?他或许应该满足。

他不懂谢盈既然回来了为何不等他,但他信她自有缘由,她不来,那他还可以自己去寻她。又或者还有一种可能,这枚平安扣是曲千秋带来的,谢盈不在了,曲千秋想以此报复他。

这想法只在他脑中瞬息而过,他头一回信了自己的直觉,绝不是自欺欺人,谢盈还在……

他在桌前静坐至午后,锁好了屋子,又去了母亲与谢东明坟前祭拜。一切做完,天快暗了。

庄寒信上马疾行,回到襄州时出了一身的汗。他平复心绪,去到驿站见了季存璞,季存璞会带他进庄府,见庄越一面。

谢承舟的旨意快马加鞭送来,比他还快上一步,只怕眼下庄府已乱作一团。

庄寒信早无了任何顾忌,庄越在他眼中,不过是个再平凡不过的陌路人,只是他依旧好奇,他看见自己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带着唯一的快意,他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庄府,手持城主令,无人敢拦他。

他曾见过庄越一面,那时他依谢东明所言,去襄州买些米面,回家路上被往来的孩童挤得走不动道,听他们激动地嚷嚷着,“城主大人来了”。

他不由驻足,顺着他们奔涌的方向看去,那个簇拥其中的人是何等风光。

距那时不过十年光景,眼前歪倒在太师椅中,华发丛生的男人与彼时意气风发的样子相去甚远,他险些没认出。

庄越身体不好难以下地,脑子仍是清醒的。他疲惫地睁眼,细细打量着庄寒信,眼中没有惊怒,也没有愤恨,而是恍然流下一行泪,嘴里喃喃道:“好啊……好啊……”

几个字令庄寒信仅存的快意一扫而空,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如潮水涌上心头,说不出是多难过,毕竟他一滴眼泪也掉不出来。

最后他强压下不知能向谁发泄的怒火,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

城主令易主,庄越失势,宣州来的旨意已昭告天下,平稳多年的襄州改换了新主。

庄府中仍住着庄越,那新城主没去拜访,也不发难,似与庄越毫无瓜葛,独自去了南城门边简朴的碧云间住下。

坊间流言纷纷,难不成如今承袭城主之位,能越过血缘宗法了?真相如何无人得知。

诏令出时,襄州上下一片震动,但见上位的是个不过弱冠之年的少年郎,又是嗤笑之声四起,人人心照不宣——城中官商的日子更好过了。

然事出所料,新城主上位的头一件事,就是抄了城东的孙府,将那孙老爷捉来下了狱,罪名自是不愁的。孙老爷暗地里为非作歹不是一日,得了他好处的人更是不少,城中上下登时人心惶惶,谁也不敢当出头鸟,生怕下把刀就落在自家头上。

心中有鬼的人,见城主搬去了城南,纷纷掏出家底,在城南大兴土木,亦或是做些别的善事,企图给自己留条退路。

庄寒信乐见其成,这姓孙的还算有点作用。孙老爷罪该万死,庄寒信却没要他的命,终归是初来乍到,还未见过襄州大狱里的刑罚有几道,正好拿他开开眼。

奉旨跟他一道回来的季存璞通晓襄州事,对他助益不少,一晃几个月过去,待他全盘掌握了襄州命脉,能做的事又多了一件。

是日,庄寒信邀季存璞同去密道,将城主令物归原处。庄寒信在前,握着微微发亮的城主令照亮前路,季存璞低头随行,听他发问:“当初谢承舟叫你随我回来,可有叮嘱你什么?”

听他直呼皇帝名号,季存璞不敢怠慢:“我出师门时就在山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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