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上课没多久，伏狄从后门闪身进来，老师余光扫到他微躬的背影，以为是去厕所刚回来，便没在意。
前桌的周政叼着一支棒棒糖，等伏狄回到座位，疑惑道：“诶？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去看比赛了吗？”
伏狄打开试卷，“看完我们班的就回来了。”
“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厉害？”
伏狄垂眸，“嗯，特别厉害。”
下了晚自习，伏狄收拾好桌面，正要离开时，注意到大部分同学正脱下校服外套，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夜跑。”一个高个子男生站在他旁边邀请道，“去吗？”
夜跑？十点钟夜跑？伏狄有点愕然。
“嘿，一起去嘛，两圈就三四分钟。”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伏狄几乎是被推挤着往操场去的。
到了操场，他才发现这个点居然还有打篮球的。
“哥们儿，我们先走一步了。”几个拉着他下来的男生说着，陆续踏上了跑道。
不断有同学从他身边跑过，有好几个还和他打了招呼。
伏狄站在最外侧跑道，刚要迈出第一步，熟悉的声音卷着晚风传来，“伏狄！”
高大的榕树下，孟怿挎着背包，单手抓着队服，伏狄见他大步走来，心里莫名有点发虚。可等走到面前，他却笑着说：“我去班里没找到你，就猜到你在这儿了。”
伏狄：“这么晚才结束？”
“成绩不理想，教练加练。”孟怿把外套甩在肩上，问：“我忘拿钥匙了，你带了吗？”
“带了。”伏狄手伸进口袋，但手腕突然被孟怿紧紧握住，拉着他往操场外走，“我睡得早，你和我回宿舍，这点路就够你的运动量了。”
“不对，你本来就没钥匙吧？”伏狄被他半拉半拽几十米，才想起来孟怿进宿舍根本不需要钥匙。
孟怿：“有钥匙还翻墙，我傻吗？”
伏狄：“那你为什么……”
“伏狄，你看到我跑步了吗？”孟怿把他往路灯阴影里扯，松开他，“你知道我们比的是什么吗？”
伏狄揉着手腕上的红印，“重要吗？”他实在不明白孟怿生气的点在哪里。
旁边的树林里忽然响起枝叶摩擦的窸窣，接着是压低的惊呼：
“呀！有人。”
“怕什么？来这儿的谁不是……欸欸，宝宝别走。”
一道人影从树后面跑出来，女生低头跑远，男生追了两步，扭头瞪向声源，骂道：“靠！妈的！亲就亲！大晚上的在树林里吵什么吵！”
两人沉默上楼，伏狄拿着衣服先进了浴室，等脱了衣服，他才发现水表上的二维码扫不出来，可他还没办水卡。
浴室门被敲了敲，孟怿说：“别生气了，先用我的吧。”一张水卡应声从门底缝滑入。
伏狄看着这张不偏不倚停在脚边的卡片。或许孟怿的行为没有任何问题，是他自己心里有道过不去的槛。
水汽氤氲，他瞥见挂着的校服。
临启一中的校服是经典的黑白配，左胸位置都缝着一小块名牌，他来这个学校的第一天，宿舍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伏狄的目光最先捕捉到的，不是孟怿含笑的眼睛，而是那个缝在他胸口，他早已听过无数次的名字。
两年前。
“扑通”一声，黑色书包飞过墙头。
伏狄随即轻车熟路地翻出学校，等在墙下的男生拎起书包掂了掂，“拿书包干什么？还鼓鼓囊囊的。”
“送你的礼物。”
男生打开书包一看，是伏狄的运动服，他把书包扔回去，“你有病吧。”
“急什么，你看看底下。”伏狄从运动服底下抽出一本书，“你不是语文不好吗，没事翻两遍。”
“《西方现代思想讲义》……初中写记叙文。”
伏狄反问：“你不上高中了？再说，你现在反其道而行之，别人都写半夜去医院，你拿出一篇论半夜去医院，分数不立马上去了吗？下届作文大赛说不定就能把市长他儿子踢下去……”他顿了顿，“算了，这个我们还是别想了。”
“……”
男生把书塞进兜里，问：“你教练说的都记住了吗？”
“什么？”
“孟怿啊！你天天在队里嚷着要和他比赛。”男生说：“孟怿过几天就来了，褚教练说让你别没事去招惹人家。”
伏狄低头在手机里翻出一篇新闻，是孟怿夺冠的报道，“就他这体格，早不够格当我对手了。”
“你怎么能这样说？长跑要什么腱子肉，你当举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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