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狄并没有电话需要接听，他走到楼梯下方的角落，比赛即将开始，这里已经很少有人经过了。
伏狄倚在墙上，盯着快要剥落的白漆出神。果然还是看不了比赛，跑道上的每一步都在碾压着他的脊椎，那仍会隐隐作痛的脊椎。
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向里侧身。不冷不热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如果不想看比赛，我对这个学校，还算熟悉。”
何钦似乎并不期待他的回应，轻轻推了推眼镜，“校东门有个状元湖，名字虽然俗气，但风景不错。”
能让何钦开口夸一句的风景，那绝对毋庸置疑。
“这里面竟然有鸭子？”湖心几只鸭子正悠然划水，伏狄语气带着讶异，“离教学楼这么近，学校能同意吗？”
“嗯，学校一开始是嫌吵的。”何钦推了推眼镜，“但十几年前，发生了一件事。”
微风拂过面颊，趴在石桥栏杆上的伏狄，微微侧过头，安静地听着。
十几年前的一个晚自习，一位学生因为压力太大，以上厕所为由离开教室，走到了这里。
“他跳了下去。”何钦的语气依旧没什么波澜，“或者说是躺了下去。最后，是那些鸭子的叫声，把巡逻的保安引了过来。”
那个夜晚太黑了，如果不是那群鸭子一直围着一个地方不肯散开，保安根本发现不了异常。
湖水很浅，即使走到湖中心，水深也不过淹没膝盖，但那个学生，就那样躺在靠近岸边的浅水里。
听后来处理的老师说，那水面，堪堪掩住他的口鼻。
“那个学生……后来怎么样了？”
“不清楚。”
不清楚这三个字已经说明一切了。
气氛太过沉重，伏狄转开话题，直接挑明，“何同学，你来，总不会只为了给我解说比赛吧？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何钦的语气终于有了一丝波动，“见过。更准确地说，是我见过你。”
“什么时候？”
“初二下学期，六月。”
伏狄一怔，旋即了然一笑，“应该想到的……那确实是个好时候。”
“嗯……”伏狄回忆道：“那时候省里承办了场国家级赛事。我还记得，托我教练的福，我见到了很多从全国各地来的体育健将。”
“在最后一天，”何钦接道，“几个关系不错的教练办了一场篝火晚会，我就是在那时，单方面认识了你。”
伏狄突然想起孟怿说的话，“你们都去了？”
“我并不清楚‘你们’具体指谁，不过，谁去了，你心里应该能猜个大概。”
“当然，”何钦接着补充，“大刘洋虽然人去了，但那天他整晚都在酒店里和别人聊人生，如果他没有主动表现出认识你，你就不用在意，他没什么心眼。”
“目前，游空里也就李灼和小刘阳不认识你，脱兔那边，说了名字对你也没什么意义。”
何钦笑道，“初中那几年肯定是你最喜欢的时光吧？等走马灯的时候，最先想起的，就是那段记忆吧。”
“何副队，在这个地方聊走马灯不太合适吧。”伏狄笑着摇头，“如果真有走马灯，我一定会选择现在这一段。”
他戏谑道：“毕竟，知音难觅。”
何钦轻笑一声。
伏狄：“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我不觉得你是那种喜欢看人笑话的。”
“那你可看错了，我对别人的经历还挺感兴趣的。”何钦推了推眼镜，“你和两年前的伏狄，完全不一样。”
何钦还记得那场教练为喝酒找借口而张罗的篝火晚会，他们一行人其实连伏狄的脸都没看清，他甚至站在焰火的侧边暗处，但无论是周围勾肩搭背雀跃着的选手，还是远处交谈的教练，目光都或明或暗地落在他身上。
或许是那天气温适宜、或许是台上的鼓点太过炽烈，又或许是比赛成绩令人满意，少年仰头纵声大笑，笑声清亮穿透了喧闹的音乐和人群的嘈杂，跳动的火焰将他带笑的侧脸，飞扬的发梢都染上了温暖的金红色，恍若整个人都在发光的画面点燃了在场每个人对少年恣意的所有想象。
伏狄：“何钦，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不会聊天？”再聊下去，他怕是要效仿学长躺进鸭群里开解愁绪了。
何钦：“你为什么不跑了？”
伏狄：“嗯……我要是没记错，比赛那几天你们应该看不到我跑步。”他挑起一边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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