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那名侍卫跪在地上，手里举着一块金属牌子，上面刻着双头鹰。
她一眼就认出来了，和之前刺客掉落的徽章一模一样。
舌尖那股涩意又冒了出来，像是有根细线在喉咙深处缠着，越拉越紧。
这不是辣出来的。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刚用过的铜勺，又想起刚才那壶茶——颜色清亮，闻着也正常，但她喝进去的时候，嘴里就是不对劲。
她转身走进灶台角落，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碗，舀了半碗刚端进来的井水，蘸了点送进嘴里。
还是涩。
不是一口两口的问题，是每一滴都带着那种说不清的怪味。
她皱眉，闭眼集中精神，舌尖像探针一样扫过整口唾液，把味道一层层拆开。
铁、硫、还有点像是石头泡在水里太久的味道。
她猛地睁眼。这水有问题。
但她马上想到更可怕的事——满殿的人都在喝水，包括康熙，而罗刹副使刚刚那句话，根本不是随口问的。
他在等。
等所有人喝了这水，再点燃那盒香。
她快步走到胤礽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别让任何人碰主桌上的茶，更不能点那盒贡香。”
胤礽眼神一沉：“你说清楚。”
“这水看着没事，其实含了矿毒，单独喝不会立刻发作，但只要闻了他们带来的香，毒素就会冲进心脉。”
胤礽盯着她：“你确定？”
“我舌头不会错。”
胤礽不再多问，立刻侧身靠近康熙，俯首低声说了几句，康熙握杯的手顿了一下，面上不动，只轻轻点了点头。
几息之后，康熙忽然抬高声音：“今日远客临门，朕要亲自见识我大清厨艺的真本事。”他目光扫向侧殿，“请漕运女帅，现场烹制一道‘掌上乾坤’。”
全场一静。
没人听过这道菜。
罗刹副使坐在位置上冷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他身边的随从已经不见了，但那盒摆在主桌中央的香，依然打开着，散着淡淡气味。
宋甜走出帘子，对着康熙行了一礼。她身后，两名太监抬着一个巨大的铜盆上来，里面装满了清水。
“这是城西活泉的新水，”她说，“接下来这道菜，需以净水为基，掌中运化，故名‘掌上乾坤’。”
她卷起袖子，双手缓缓浸入水中。
水很凉。
她的手指一张一合，像在抓什么东西。实际上，她正用“食材共鸣”感知水中每一粒微尘的流向。
那些带毒的矿物质比普通水重，正慢慢往下沉。
她用指力引导水流形成漩涡，把它们逼向盆壁边缘，再借着衣袖遮挡，悄悄将沉淀物拨到铜盆底部凹槽里。
这个过程不能停，也不能被人发现。
她一边控水，一边开口：“此菜讲究火候与心境，需静心凝神，外扰不侵。”
话音刚落，一名宫女慌慌张张跑进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宋甜脸色一变：“谁让你们动备用锅铲的？”
宫女结巴：“有……有人说是您吩咐的，要把所有厨具挂墙上示众……”
宋甜猛地抬头，看向主桌方向。
罗刹副使正望着她，嘴角挂着笑。
她瞬间明白——对方想让她分心，或者干脆激她离开铜盆。只要她手一离水，净化中断，毒素就会重新扩散。
她深吸一口气，对宫女说：“告诉他们，我现在顾不上别的，先把新水守住。”
然后她转头对胤礽说：“太子爷，帮我盯一下那盒香，别让人点。”
胤礽点头，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两步，正好挡住香盒的位置。
殿内气氛越来越紧。
文武百官没人说话，全都盯着那个铜盆。有些人已经开始觉得口干，想去喝茶，却被身边人悄悄拦住。
罗刹副使终于坐不住了。
“听说你们大清厨师，最信金银试毒。”他站起来，声音响亮，“怎么今天不用？是不是心里有鬼？”
没人接话。
他冷笑：“还是说，你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毒？”
宋甜抬起头，看着他：“我们不用金银。”
“哦？”
“我们靠的是手艺。”她把手从水里拿出来，甩了甩水珠，“一道好菜，容不得半点杂质。水不净，菜就废。所以我不怕毒，因为我先清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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