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时间表商定，众人散去，策划们则留下来继续讨论细案。
加班是从今晚就开始？周翩目光恍惚。
需求太多，万羽直接抢过了鼠标，说个不停。
“案子里的剧情全部改成苗寨相关。”
“新开发射箭活动，送外观碎片。”
“斗舞活动重开，改成苗寨主题。”
“活力双倍、副本双倍的奖励重开。”
“礼包——”
对她的方案更熟的耿星河插话：“礼包得重新算。”
“没有新外观皮肤储备，上坐骑皮肤，还是复刻？”
“复刻的话……主题比较吻合的只有银狼系列。”
“复刻也太没有诚意了。”黎蕙建议，“银紫色主题比较适合武器幻色，做幻色很快。”
万羽拍板：“就武器幻色。文案直接往蛊毒侵蚀编。A-级效果，B级价格，做福-利。”
需求定好，耿星河条理清晰分配任务。
“礼包定价，文篙。顺便配一下双倍重开部分。”
“战斗数值，尹元亮。”
“周翩主跟射箭玩法，我来做。”
“历晴去做幻色、斗舞的苗寨主题也是你——我做了个新算法，应该能大大缩短你的制作时间。”
被点到的人纷纷点头应是，耿星河的分配中透着一股大将之风。
周翩眨眨眼，感觉世上一日千年：刚刚才过去半小时？
她纠结了20版的活动，这两人动动嘴皮子，就这么安排完开始做了？
耿星河转头对黎蕙说：“五一的文案也要和这次资料片串联。周翩配表不熟，你教教她。”
让黎蕙教她？周翩心中不安。
黎蕙已经正色答应：“好的，耿神。”
耿星河看了看时间：“12点了，黎蕙你的策划道歉信按上述方向修改，口径同步给运营那边造话题。其他人散了吧。”
周翩满心疲惫，闷着头往外走。刚迈出几步，纤细手腕却被耿星河有力的大手拉住。
她身形一顿，耳边传来耿星河不容置疑的声音：“你等等。”
周翩不明所以，被耿星河带到了茶水间。
她下意识地双手抱臂，一脸防备：“干嘛？”
耿星河微微垂首，脸上神色平静，眼神中却透着诚恳，轻声说道：“抱歉。”
他顿了顿，接着道：“刚刚逼你。”
“……”周翩听到这话，心中微微一乱，小声道，“……也没什么吧。”
“这只是刚开始，还有后面无数艰难的决定。”耿星河面色凝重，缓缓说道，“T3很大，管线复杂，开始之后千头万绪。”
耿星河看着她，眸光定定。
“一旦成为总负责人，你要化身成一个怪物。扛住自我谴责，扛住对未知结果的忐忑，扛住来自所有人的误解。——变成一个怪物，但把这件事情完成。”
周翩缓缓挺直脊梁，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中带了几分郑重：“我有准备。”
“真准备好了？”
耿星河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那现在就去熬夜吧，重新梳理案子。”
刚打完气就？
周翩翻个白眼，没好气地回应道：“没打算走。磨刀不误砍柴工，我去买杯咖啡。”
“我帮你买。”耿星河语气低沉又柔和，“辛苦了。原本没想让你熬夜的。”
周翩心中微微一怔。
刚刚还在挥鞭子的恶魔如此轻声细语，反倒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尴尬地说道：“……就当是为了J17。”
“万羽改你的案子，也是形势所迫。”耿星河低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愧疚，“抱歉，我知道你很讨厌别人改你的东西。”
他竟然如此敏锐，察觉到了自己的不乐意？周翩诧异。
“能理解吧。”周翩摇摇头，由衷地说道，“万羽是真的强，这次学到了很多。”
这次来T3她真是大长见识。
光是和她不大对付的黎蕙，已经是她认知范围内极为出色的人物了，而万羽……
谈笑间把活动从主题、内容到宣发全部调整安排完，每个点都排得精准又到位，还趁机往下串联了两个活动……
简直是变-态。
这就是国内第一手游，T3的风采吗？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耿星河身上。
他是程序出身，却能和万羽一来一回讨论不落下风。
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办公室的灯已经关了大半，只有角落的光还冷冷地亮着。
夜窗上，倒映着周翩纤细身影，哒哒的键盘声零落。
耿星河高大身影投映在落地窗中，从黑白残影逐渐变得鲜活。
他将手中咖啡放在她桌边，寂静无声。
周翩微微侧头，轻声说道：“谢谢。”
“辛苦。”四周无人，耿星河大方地回以一笑。
平时耿星河也算高冷。但此刻他眼底透着熬夜揉出的暗红，皱巴巴的衬衫落拓中透着聪明气，有种诡异的可爱。
周翩想，自己大抵是加班加疯了。
可爱的耿星河毫不避讳，在她身后摊开行军床：“你干活，我先睡了。”
“你回家睡吧，在这睡干嘛？——我会把东西写完的。”
“半夜回家不安全，叫醒我送你。”耿星河一本正经地戴好眼罩和耳塞，“晚安。”
但周翩直接写到了凌晨5点。
——但那种熟悉的凝滞感又出现了。
之前J17面临评审，她以为是压力太大，才会导致自己没有心思写乙游剧情。
后来又转组到T3，缪凛监制的T3，世界观完整，文本量极大。
她白天做T3，半夜写J17，经常会有串频的感觉。只能围绕之前定好的剧情，做一些小修小补。
灵感匮乏这件事，周翩一直找着托词不肯正视。
直到夜深人静，只有键盘和面前的屏幕，她不得不承认了：
她想不出剧情。
东篱财大气粗，办公室配的人体工学椅一千多一把，是可以摊平躺下那种。
周翩写到力竭，盖上自己的午睡毯子，决定赶在正式上班前瞌睡一小会。
陷入昏睡前，她想的最后一件事是：还好热搜是晚上十一点多才爆发的，她回家洗过澡了，可以直接睡。
接下来一段时间，整个T3都在疯狂加班中度过。
先是“天下第一”被驳斥名不副实，在与原先的天下第一NPC的“第一之战”中周身蔓延蓝紫烟雾，不战而退。
越来越多的玩家发现，各处日常副本、周常副本的boss有能力加强的趋势，而点开技能描述，都是乱码。
本以为是一个越来越蔓延的bug，却被游戏公告所迷惑了：游戏公告写了一半，变成了乱码。
官方在整活！玩家们的“发掘贴”充斥了论坛。在各色诡谲的乱码中，已经没人关注最开始发现填错的技能描述了。
又一次更新后，玩家发现游戏各地出现了一些神秘点位，一旦踏入，整个游戏会变成黑白中带紫气的色调。
说是bug呢，它还怪好看的；说是设计呢，这点位出现得蹊跷，蹊跷得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直到有个玩家在点位里待了很久，出来时自己的技能短暂地变成了乱码。
“官方搞活搞到我的账号身上了！”他在世界频道大喊。
他说的话也变成了乱码。
这段视频一经流出，半小时内点击破万，T3又上了热搜“是bug还是feature”。
这一切的背后，是加班加到快要秃头的周翩。
“这行你填错了，NPC的头像编号不是NPC编号，是物品ID编号。”黎蕙的手指戳着她的屏幕，“算了，你多久没睡了？去睡吧，我帮你填。”
周翩要写后续的剧情。而她没有灵感。
她当然可以求助黎蕙，甚至缪凛。但她不愿意。
这是她的故事，她想自己写完。
周翩焚膏继晷地写着、改着。大概的框架出来了，但精益求精的她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呼……我真的好困。”周翩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你要咖啡吗？我外卖带你一份？”
明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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