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人分明就是晏辰安,黎明的昏暗将他的身形掩了七七八八,却依旧熟悉。
云惊秋心下乍愣,怎么就突然把院子买到了隔壁呢?
这半个月来从没听过晏辰安要来镇上买房,结果不声不响地整了个大的。
地上还堆着杂七杂八的东西,他一转眼还能看见自己的小玩意躺在箱子里。
“你这是……”
震惊之下他迟疑着指了指地面,意思是搬家了?
晏辰安十足的轻描淡写,“随便买的,这地方离摊子近,累了能直接休息。”
云惊秋砸吧两下嘴,行吧,有钱任性。
默默数数自己的铜板,他不由得暗暗多瞪了一眼晏辰安,真不知道这病秧子到底有多少银子。
明明好胳膊好腿的人是他,怎么到头来穷的人也是他?
这小院和谢尘述给景仁租的院子挨着,地段算不上多好,但也不差,晏辰安能今日住进来,那就说明买房这个想法至少存在半个月了。
也就是从他第一次耍赖不回青山村住时,晏辰安就开始暗戳戳计划了。
云惊秋捻捻发丝,眉头微皱一下,心中有些微不解。
之前他有问过晏辰安为何要住在青山村而不是清溪镇。
毕竟晏辰安身体不好,平时汤药不断,怎么看住在镇上都比住在村里方便些,他又不缺钱何故折磨自己?
彼时,晏辰安闲闲坐在窗下竹椅上,手边陶杯茶香飘散。
仲夏的风吹乱他的额发,伴着一声轻笑碎在云惊秋耳边。
“很有道理,但这院子我割舍不去,麻烦些就麻烦些吧。”
云惊秋把玩着两颗没成熟的果子,闻言凑近好奇发问:“割舍不去?难不成这院子还有故事?”
晏辰安闭着眼,伸出一根手指推开他凑过来的头,“没有,别瞎打听。”
云惊秋小小嘁了一声,“不说就不说。”
那天之后他再也没问过搬家的问题,所以一直以来他都认为晏辰安不会离开那座小院。
没想到今日直接买了个新院子,不大,但确确实实是镇上的院子。
他一头雾水,挑拣着空地方走进去看见谢尘述一身黑衣站在院子里,像是来索谁命的。
见人看过来,云惊秋指了指隔壁,“阿仁买了吃的,没吃的话就去吃一点吧。”
谢尘述嗯了一声,转眼想起什么出声道:“那个胡公子,我去查了一下,背景没问题。”
“那人本名胡醪,三个月前靠一曲红尘劫名动南方,而后在春城里建了一座云湖庭榭,收了几十个徒弟。”
“五日前,平安炸货铺的老板找到了胡醪,请他来自己铺子前弹琵琶,估计是想靠胡醪的名声揽客。”
“别的就没什么了。”
云惊秋没想到一夜过去谢尘述居然把胡醪的身份背景都给扒出来了,当即心里盘算起来。
不过他也没忘了感谢,嘴一张,吐出一句话,“阿仁还挺喜欢吃桃花酥的,嗯还有桃花酒,最好是盛开的桃花做的,每次喝完阿仁都会心情很好。”
谢尘述:“…………”他看起来像是会在意这些的人吗?
谢他就谢他,扯景仁做什么?
半晌,在云惊秋迟疑的目光送过来时,他深沉地点点头,“很有用。”
晏辰安抱臂站在两人背后,朝阳缓慢升起,云惊秋忽然转身扣住晏辰安的手腕。
“礼物!差点把这个忘了,病秧子你站在这儿等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我可是花了好多心思给你准备的,包你满意!”
说完一溜烟跑了,连晏辰安的回答都没听。
“行吧。”晏辰安看着一地的东西,摇头轻笑,“还算不上小没良心。”
晨风微凉,他拢着袖子站在原地,心里算着那小没良心的什么时候冒出头。
不过片刻,一道清亮的声音划破安静。
“病秧子,快看!”
晏辰安循声望去,有些老旧的墙头上趴着一个人,黑发在风里扬起,身后是一轮初升的太阳。
迟来的朝阳恰好在这一刻挣脱束缚,毫不收敛的释放光芒。
那层薄红像是坠落了凡间,化作墙头少年脸上的别扭。
“玉佩,阿仁炼好了!”
“这样就可以抑制你身体里的毒了!”
晏辰安微一挑眉,走到墙下仰头看墙上的人,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笑。
玉佩下鲜红的穗子微微晃荡,像没有挂饵的鱼钩,飘在他头顶等他伸手咬钩。
云惊秋低头看墙下的人,手中的玉佩并没有被接过去,他单手一撑,翻手坐在墙上,单脚搭在墙上,没有玉佩的手随意放在膝头。
墙根种着的米白小花被他揪了一朵捏在手心里懒羊羊把玩,玉佩挂在他细白的手指上。
他故意往下落了落手,穗子随风扫到了晏辰安的鼻尖,痒痒的,还带着一点清淡的花香。
墙下的人微仰着头,墙上的人低头眉眼弯弯。
这个角度,两人都是第一次。
晏辰安眯了眯眼,抬手勾了勾穗子,“你这是借花献佛?”
最后一个字被他可以勾起,尾音带着些微不满和调侃的上扬,听得云惊秋下意识揉揉耳朵。
“怎么会?”他晃晃玉佩,想到了什么揶揄道:“阿仁只负责炼制玉佩,他才不会管你能不能佩戴呢。”
“我的礼物,当然是这些红绳啊。”
尾音落下,勾着玉佩的手指收起,那枚白中透红的玉佩在晏辰安眼前落下,被他抬起的手接住。
一声很轻的声音,玉佩落入晏辰安的手中,连带着那鲜红的穗子和纯白的珠子。
云惊秋放下腿,单手撑在墙上张扬的脸映着天边的朝阳,“那些红绳是我的一缕神魂,可保你此生平安。”
“凡人的一生太过短暂,我就勉为其难地罩你一世。”
“下一世我可就不管了。”
云惊秋说的骄矜,墙头颤颤巍巍开着一朵米黄色的小花,被他轻轻扒了一下。
“你这个病秧子能活多久,我的神魂便能护你多久,要是想让我多护你一阵,那你可得好好活着了。”
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这红绳,玉佩被手指的主人抛在一边不予理会。
微风里,晏辰安仰起头,凌厉的眼眸中颜色微深,像是一潭幽静的泉水。
如往常一般,他笑着逗墙上的人。
“唉,可怜我下一世没人管了,还真是狠心。”
墙下阴影处,垂落的手缓缓握紧。
妖的一生很漫长,而他只是一个凡人,一个中毒的凡人。
凡人百年化作黄土一捧,而今日墙上的小妖却依旧鲜活。
一世过后,再面对面的,或许是他和墓碑。
晏辰安久违的生出一点烦躁,不是为了人妖的差距,是某种他暂时想不出来的烦躁。
他并不在意自己的性命,也不执着于能活多久,按理说听到云惊秋如此说并不会难过。
但,看着背对朝阳笑的肆意的人,一贯在这人面前温柔的眉眼一点点冷了下来。
手中的玉佩被他攥的快要变形。
恍然间,一道背影代替了眼前的人。
那是一场大雪,白雪茫茫,天地都化作了一点白。
那道纤细修长的红色背影独行,决绝又冰冷。
留下来,必须留下来!
晏辰安心底猛地爆发一股戾气,夹杂着无尽的绝望。
不能走!
一瞬间,仿佛有一道嘶哑的声音在耳边呢喃,诉说着他的哀求。
“嘶——”
轻微的吸气声唤醒了他的神智,清醒间,他皱了下眉。
他无意识地攥紧了云惊秋的手腕,极为用力,指间的缝隙处都浮出血红来。
“到底谁才是中毒的那个啊?”云惊秋抽回手活动着手腕小声抱怨,“病秧子就该柔柔弱弱的,哪来的这么大力气?”
晏辰安的手还悬在半空,失去温度的指尖蜷了蜷,最终还是垂落在身边。
他一如既往的勾起嘴角,恍若什么都没发生。
“不是之前就知道了?这个毒可没收了我的力气。”
云惊秋当然知道,莫柒毒吸取的是生命力又不是内力和武功,毕竟这毒的创造者压根看不上凡人的武功。
莫柒在位期间极为傲慢,留下来的毒也从不给后人修改的余地。
也就是说这毒千年来只能吸取妖力和生命力,就算有凡人中了毒,也不会失去武功内力,只会流失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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