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天春节,孔惜借口工作忙,今年不回去过年,引起孔维祥很大不满。
“你阿姨上次给你介绍的朋友小王,人家是M城人但和你一样在C城工作,有定居的打算,让你去见一下,你不去,你就说你工作忙,没时间见,春节全国人民都要回家过年,你还是工作忙。孔惜,你能不能和我说一下你在外面到底干了多大的事业,忙到见个人,过年回趟家的功夫都没有?你难道比你舅舅还忙?”
孔维祥一句接一句的质问噎得孔惜无话可说,她并非真忙到脚不沾地的地步,只是真实原因不能说出来而已。
一旁的马琳把孔维祥咄咄逼人的话全部听到耳朵里,摊手朝孔惜要手机,说:“给我,我跟他说。”
“你要跟他说什么?”
“你别管,我有数。”也不管孔维祥在说什么,开门见山地说:“小惜春节跟我一起过,不回你那边。”
“马琳?”孔维祥惊讶,“你,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段日子。我不回来不知道你对我女儿说话是这个口气。女儿和亲妈过个年,不犯法吧?”
“说的什么话。我要早知道孔惜是陪你过年去了,哪里还会……”
“哼,谁知道。人家说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这话果然不假,我是今天亲耳听到你是怎么和小惜说话的,不然你还能抵赖,我活着你尚且如此,我要是死了,你们得把孔惜欺负成什么样,啊?”
“你这人,我叫她回来过年又不是回来受罪,怎么就扯到死啊活啊那么不相关的事情上面去。难道你现在就要死了吗?不是还活得好好的。”
“哼,我现在是没死,可说不好离死不远了。”
就这样,孔维祥意外得知马琳患癌。
放下手机,他呆愣数刻,起身穿好外套走出房间。
马琼见孔维祥在门口穿鞋子,问他:“马上吃饭了,你还要去哪里?”
“去趟医院。”
“去医院?谁病了?”
孔维祥说:“马琳。”
他弯腰勾鞋,“马琳回来了,现在在医院里住着呢。”
马琼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脸上和脑中出现短暂的空白,稍一晃神,还是孔紫萱在旁边摇她的手臂,她才缓过来。
马琼一边跑进卧室穿衣服,一边喊住孔维祥:“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车窗外掠过的城市景观,十年一个样。
马琼早不复当年只身一人、孤苦无依的模样,她在这里建立家庭,重建生活,过得不能说有多富裕,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这些年,日子越过越顺心,加之年龄上涨,马琼有意无意地模糊淡忘往日记忆。
比如,她是怎么从马勇暗无天日的虐打里逃出来,进城打工的,怎么认识李昆,怎么在李昆因为打群架判刑坐牢后发现自己怀孕,又是怎么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决心要把孩子生下来,为了给自己还有孩子一个遮风挡雨的家,她把目标瞄准了当时还是姐夫的孔维祥……
如此诸多的过往,藏污纳垢,因为包藏太多不体面和龃龉,马琼不想回首。
马琳这个名字,无异是一根翻天搅地的金箍棒,把马琼沉尸湖底,十几二十年不会翻动的往昔叫醒,还不等打捞上来,马琼已经嗅到那些陈年往事特有的刺鼻腥气,臭不可闻。
到医院的病房门前,孔维祥握住门把手,马琼突然犹豫了。
“我,我还是不进去了。”
孔维祥凝了她一眼,说:“也好。”
孔维祥走进去,病房门短暂开合的时刻,马琼看到一个似乎是马琳的身影。
马琼慢步走向医院走廊的蓝色塑胶靠椅,侧着身,扶住身后贴瓷砖的冰冷白墙坐下。
走廊天花板上镶嵌的灯白晃晃的,分明来时外面天已经黑尽,这里面还像白天一样,照亮所有,令人感到无处躲藏。
马琼想到刚才看到的马琳清瘦的背影。
孔惜提过,马琳在澳大利亚的农场工作,加上这次生重病,比从前丰盈的姿态来说,着实瘦了不少。
不像马琼,嫁给孔维祥后几乎不事劳作,虽然也洗衣做饭,操持家务,但比起在乡下和刚进城务工那段时候,根本算不了什么。
日子安逸,于是应了“心宽体胖”四个字,体型日渐横向发展。
马琼对马琳这个姐姐没什么感情,一是两人同父异母,只能算半个姐妹,二是马琳早年逃离家庭,和马琼相处得有限。
因此,在和孔维祥的事情上,马琼在感情和道德上没有太多的障碍。
甚至在被马琳戳穿的那天,马琼心里仍然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马琳到底和她是从同一个地牢里爬出来的,她应该懂得人在绝境下,为了生存,只能不择手段。
当年的所作所为,当年都没有心虚过,怎么十多年过去,反而会感到心虚,不敢见马琳呢?
马琼捂住胸口,心想,难道因为老了?
马琼和孔维祥已经共同生活十多年,两人是法律上名正言顺的夫妻,然而,从得知马琳生病住院,到来医院的一路上,孔维祥脸上写满不掩饰的担心和焦躁。
马琼突然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拥有眼前这个男人?
种种情绪混杂在一个玻璃罐子里,随着被马琳搅乱的一潭湖水上下颠簸,不安的情绪在马琼心里不断发酵、膨胀。
这个年,注定是过不好了。
马琳的病房热闹起来,每天都有孔维祥带来的各种名头的亲戚探病,水果牛奶堆满床底,还收到不少慰问金。
大年初四,孔维祥县城的表兄弟来家里拜年,不见孔惜,问孔维祥她是不是留在外地没回家过年?
“不是,没在外地,已经回来工作了。”孔维祥把孔惜辞职,过年期间在医院照顾马琳的事情从头到尾解释一番。
“我们起码有十几二十年没见过表嫂了吧,之前一直听说她在国外,没想到已经回来了。”
表兄弟媳妇用手肘拐他,眼神示意对面坐着的马琼,暗示他刚才说错话。
表兄弟立马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实在是习惯使然,叫马琳十多年的表嫂,一时改不了口。
马琼只当没听见,继续磕手上的葵花籽,和表兄弟媳妇拉东扯西。
吃过饭,表兄弟一家表示要在走前去看望马琳,孔维祥自然要领着他们去医院。
一群人,一窝蜂地离开,喧闹拥挤的家里陡然安静下来,只剩下马琼和一桌没收拾的残羹冷炙,杯盘狼藉。
直到晚上十点,孔维祥才回来。
客厅里马琼翘着腿,烤火桌罩子半搭在脚上看电视,孔紫萱也在。
孔维祥跟马琳说话,她像是没听见,眼睛转都不转,还故意把电视声音调大,盖住孔维祥的声音。
孔维祥觉出马琼不想和他说话,有孔紫萱在场,他觉得马琼有些下他面子,讪讪地坐下,看了一会儿电视,打了一串呵欠,于是起身去洗漱。
马琼死死盯住孔维祥的后背,一直到他走进卫生间,关上门为止。
她按掉电视机,喧闹的人声嘎然而止,熄灭的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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