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灵从树上折了根结实的树枝开始刨坑，他力气并不小，没一会儿就刨坏了好几根树枝，可坑还不够放下一只脚的。
他气得将外袍脱掉，身上那些提溜算褂的金银珠宝也一并扔下，专心致志地为静渊挖坟。
塔内，岑白艰难地往上爬，额头已经沁满了汗珠，她虽然感受不到热气，但越往上便越难爬，梯子不断颤抖，留给她落脚的地方也不够多。
她攥着越来越烫的五边盒，透过缝隙看着书灵挖坟。
岑白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书灵明明已经跑出了迦兰寺，而九层佛塔理应在寺庙的庭院中，可她竟还看得到这幻象。
难道佛塔还会长腿，跟着书灵跑出来？
书灵好不容易抛出一个差不多的土坑，他自己先进去躺了躺，随后对着尸体道：“静渊，这地方正合适，你躺进去，过不了多久，你的魂魄就可以归于地府了。”
书灵站起来，来不及拍掉身上的土，就想把静渊放进去，可放到一半他又有些舍不得了。
他不知道静渊要多久才能再次投胎。
等静渊再成了人，脸上就没有烫伤了，他还不知道静渊原本长什么样子呢。
......
思忖片刻，书灵俯下身将静渊身上外衣剥了下来，给自己穿上。
穿到一半，他忽而听见草丛里有异动。
“在哪啊？”
“我闻到了，就在这附近，精气很足的。”
书灵动作一顿，只见面前浮现出两道黑影，他们走起路来没声没息，像是飘着的。
他努力嗅了嗅，瞬间有了定论。
是鬼。
还是专敛人精气的敛气鬼！
岑白抹了把头顶的汗，也看清了那两只鬼的模样，热汗瞬间变成了冷汗。
那不就是十三和十九！
她瞬间就料想到了之后要发生的事情，人刚死或者还没死透的时候，魂魄尚未脱离，此时此刻，精气反而是最足的。
鬼如果没有形成夙念茧，魂魄即便不愿回归地府，待时限一到也会被地府的无常鬼捉回去。
但有夙念茧的鬼就大不一样了，在夙念茧没有解开之前，他们可以在通灵界或者人间建成鬼域，在自己的鬼域中逗留，既不用被抓到地府服苦役干活，也不用跳轮回井。
不过夙念茧也不是随便什么鬼都能形成的，那是要看运气的，有很多鬼也是怨气深重，不肯归于地府，可就是生不出夙念茧来，只好被抓回去。
而柳仙的敛气鬼就是专门钻这种空子的，他们有吸食人身上精气的本事，等精气积攒到一定时候就可以自己养出夙念茧来。
这样一来，即便他们没有怨气，也没什么未解开的夙念，同样可以养出一道狰狞的疤痕在身上。
这就是逃脱地府管控的通关文牒。
不过这种勾当自然是被冥界严查的，若是让黑白无常知道了，那是必然会被抓回去下地狱的。
在修仙界也并不以此为荣，若是哪家仙主手底下的人犯了这种事，往小了说是有损功德和修为，往大了说那可是会遭天谴的。
没想到柳仙座下的两只鬼竟有这样的胆子。
书灵和两只鬼，六目相对片刻，书灵先开口道：“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书灵看出了对面的身份，十三和十九同样也看出了他的，他们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不过是个修炼不久的灵物，连主都没认过，形也没修全，根本不足为惧。
十三十九二话不说，先用鬼气将书灵困住，接着便走到静渊身边。
“你们！你们不要碰他！”
书灵失控地嘶吼，不断用手敲击着鬼气形成的屏障，微弱的灵气难以抵抗鬼气，不断地像四周散去。
“放开他！”
岑白在爬上第九层的那一刹，在书灵撕心裂肺地喊叫声中，看到了两只鬼是如何将一具尸体分之而食的。
每一寸皮肤，每一块血肉都蕴含着精气，敛气鬼就是要将他们统统吃进肚子里，化为己有。
同样看到这一切的还有正在第八层苦苦撑着的314，他想到岑白也曾经这样被一点点蚕食，且当时不止有两只鬼。
静渊已然死去，但岑白那时却是清醒着的。
“啊，你的手！”
随着厉兑的话音，314垂眸看见自己的两只手都已经显露出白骨，他害怕腕上的柏木手串会被烧坏，便把它先取下来放在怀里。
心脏总是最后才被炼化的。
不知过了多久，书灵的嗓子已然哑了，他连滚带爬地扑过去，地上却只剩下一具白骨。
十三十九餍足地相视而笑，正准备离去，十三却忽然脚步一顿，转身盯着那白骨看，“这骨头不错诶。”
闻言，书灵紧紧抱住零零碎碎的骨头，“不要，你们不能……”
不等他说完，十九便直接动手开始抢，“这骨相看上去确实不错，不如带回去献给仙主。”
说着，他抬脚将书灵踹开，“滚开！”
书灵绝望地看着一根根白骨被两只鬼抢走，最后只剩下他手里紧攥着的一根，不论他们怎么抢，甚至将他的手踩在脚下碾压，他也不肯松手。
到最后十三十九终于放弃那最后一根骨头，连吃带拿地扬长而去。
书灵摊开快被碾碎的手，露出里面雪白干净的骨头，晶莹的泪珠不断砸在上面。
“还给我……把他…还给我！”
塔内长明灯闪烁，将岑白皮肤上的汗水映出光芒，她试着掀开佛塔的盖子，可无论如何也掀不动。
她累瘫在梯子上，整个扑朔迷离的事件在她脑海里回放，书灵刺耳的哭嚎让她战栗。
十三和十九分食了静渊的精气，养出夙念茧，便有了这个鬼域，那域主便是十三。
可这些幻象明显不属于十三。
难道这些根本就不是从前遇到的那些鬼域的幻象？
那就只有可能是书灵的了。
十三引他们来，要么是为了除掉他们，要么是为了除掉书灵，总之不管是借谁之手除掉谁，对他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可十三究竟为什么非要置他们，尤其是314、厉兑和太渊这三只鬼于死地，会是柳仙授意的吗？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若说是314与柳仙结过梁子，倒还勉强说得通，可厉兑和太渊根本没见过柳仙。
岑白隐约觉得这一切都因她而起，她不由得越来越急躁，手心的麒麟盒已经变得灼人，这意味着没有更多时间留给她思考。
这局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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