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冯逸珏此话一出,毫不意外地引来了两个人的目光。
赵芙洲目光尤其冷冽,“区区白果糕,哪里戳到你痛脚了,值得这样大惊小怪?再不稀罕,也不是给你的,你倒是比我反应大些。”
冯逸珏顿时哑口,他不想与赵芙洲起什么龃龉,只能神色不虞地瞧了徐渭一眼,折扇倏然一收,转身便进了学堂。
“不必理会他,才来两日,张狂的不行。”
赵芙洲冷哼一声。
“他是谁?”
徐渭问。
赵芙洲皱了皱眉,斟酌道:“姓……马的一个家伙,仗着家里有些权势,毛病挺多。”
徐渭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视线习惯性地停留在赵芙洲的脸上。
少女的脸庞白净细嫩,像光滑的绸缎,让徐渭的眼神无处落脚,他不自觉地收拢了手掌。
二人相对而立,周遭气压都沉寂了会儿。
赵芙洲觉得被盯得难受,颇有些不自在,不动声色地垂下了长睫,轻声道:“还有事吗?”
徐渭又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他的这副样子有种固执的呆气,让赵芙洲看得有些想笑。
赵芙洲抿嘴,眼弯成月牙,“没事了,还不走?都下了课,我可不想再在外头站着呢。”
徐渭迟钝应了声“好”,而后转身疾步走了。
那背影看着竟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赵芙洲对着那远去的背影笑了笑,捏着油纸包回去。
甫一进门,手里的东西就被徐春舒抽走了。
她很是戏谑的模样,晃晃得手的“战利品”,走到她桌前,对赵芙洲道:“我倒要看看,我的这个‘弟弟’给你带了什么新鲜东西。”
真是小孩子把戏。
赵芙洲颇觉无语。
“白果糕,你要吃,拿去就好了。”
赵芙洲没有如徐春舒的意,气急败坏地跳脚来抢,这让徐春舒觉得没什么意思。
她悻悻丢下手里的东西,也坐下来,阴阳怪气道:“在外头聊的倒是开心,一进了学堂还端起样子来。”
赵芙洲抬眼瞥她,没多理会,只拆开那白果糕兀自捻起一块,又再拿了一块分给赵芙玉。
赵芙玉显然比徐春舒上道,甜甜地道了谢,转头像只小猫儿一样一点点吃起来。
赵芙洲想了想,又将那油纸包捧起来,分给百里云吃。
百里云没料到赵芙洲会主动分给他东西吃,本不欲接受,但一对上赵芙洲热切的眼眸,只能老老实实地拿了一块。
“多谢。”
他和善一笑。
赵芙洲本就是顺手,笑眯眯道:“不用谢我,这白果糕是徐渭的,你倒是可以去谢他。”
百里云听见这个名字,明显一愣,眼神迟疑地看向赵芙洲,抿了抿唇,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心中的疑惑。
赵芙洲巴不得他问点什么,歪了歪头,“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吗?”
百里云脸上藏不住事,他迟疑道:“徐渭……是竹苑的那个徐渭吗?”
“是呀,据我所知,这学府好像也没有第二个徐渭了吧。”
赵芙洲看着乖巧可爱,一点也不像惹是生非的人。
百里云有些难以置信。
“他……真的为了你,揍了十八个人?”
赵芙洲:……
徐渭这回果然是“威名远播”了,这传闻离谱是离谱了些,好呆也是入了百里云的耳。
赵芙洲微微一笑,“倒没有那么夸张,只是教训了几个找事的人罢了,你若是见到了他,自会知道,他并没有传闻中那样。”
百里云颔了颔首,他以前知道的徐渭,不过是徐家不受宠的庶子,行为无状,举止粗鄙。
据说徐尚书从小对他放养,不授骑射武艺,不教礼义经书。
可如今徐渭考进了竹苑甲班,也有“一力降十会”的功夫,可见传闻并不能信。
“若是有机会,倒是想与他见见,从前,我并没见过武艺如此精湛的人。”
百里云话里还有些感叹。
赵芙洲眉毛微挑,“你随我来看看。”
说着,她便将百里云带到她的位置上,在这个角度,能透过窗户看向徐渭所在的窗口。
她也是刚刚才发现。
百里云被赵芙洲按在了她的座位之上,随着赵芙洲指尖的方向往外看,正好对上一双俊逸沉静的眸子。
看那样子,显然是看着这边已经有一阵子了。
百里云盯着徐渭看了一会,莫名觉得他有些眼熟。
赵芙洲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看见了吗?那就是徐渭。”
“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呀?”
百里云微微抿唇,喃喃道:“这是……徐尚书之子?”
“长的不大相像。”
“你说的是与谁不大相像,他本来就不是与徐家那两个兄妹同母,与他们不像是自然的。”
是……与徐尚书也不大相像。
百里云没将这句话说出口,只是点了点头。
“嘁。”
坐在邻位的冯逸珏听不下去。
这百里云好歹也是赫赫有名的皇商独子,竟会对区区尚书庶子感兴趣,还有赵芙洲,父亲是内阁第二把交椅,身为嫡女的她,显然也和徐渭关系匪浅。
刚刚还上赶着维护人,真是一点女儿家的矜持都没有。
冯逸珏想想都觉得牙酸。
他晃着自己画山飞鹰的十二骨折扇,仍是那副昂首不驯的模样,眼皮半掩地瞧着赵芙洲二人,眼角眉梢透出的不屑,生怕别人看不出来。
“后日学府不开课,你要来我家玩儿吗?我把徐家的人也叫上。”
赵芙洲才不理会那个姿态做作的人,反而展颜问向百里云。
“没有提前问过父母、递过拜帖,就答应去赵大人的府邸,恐怕有些不妥,”百里云斟酌两下,道:“不若你们来我家,我家世代从商,规矩不那么重,我让我娘亲多布些好吃的,我们还可以一起打马球。”
赵芙洲眼睛一亮,抚掌笑道:“好啊,那我等会便去问问他们。”
百里云一笑,“今晚回去我写请帖也是一样的,”他和冯逸珏没什么过节,而且那个人一直瞟向这边的眼神太过明显,令百里云觉得,若是不问他一句,就是自己礼数不周全。
他有些为难,想了想,还是附身对赵芙洲说:“若是我请了马公子去,你会不会生气?”
赵芙洲挑眉,对上冯逸珏存在感极强的视线,也知道百里云的为难,笑道:“自然不会,我也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百里云暗暗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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