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啦——”
林岁烬指尖发力,将那层薄如蝉翼的虚假壁画彻底撕下,那声音干涩得令人齿冷,在空旷的神殿内短暂响起,随即被四周浓稠的黑暗贪婪地吞噬,仿佛连声音本身都成了某种养料。
假象之下,并非预料中凌厉的真相,没有隐藏的图案,没有揭露罪证的铭文。
墙壁,只是墙壁,一片历经无尽岁月侵蚀后,留下的、毫无生气的灰白,那是一种死寂的颜色,仿佛所有色彩和意义都已被时间本身吮吸殆尽。
“这……”江问渔踉跄上前两步,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悬在冰冷的灰白墙面之前,却不敢真正触碰,一股巨大的虚无感攫住了她:“难道我们刚才看到的……理解的那些……全是假的?”
灵堂里活尸冰冷的指尖仿佛还擦过后颈,竹林中扭曲的阴影犹在眼前晃动,宗祠内与混沌存在的搏杀耗尽了她所有勇气……一路挣扎,踏入这座古老而恢弘的神殿,她以为终于触摸到了真相坚硬的核心,哪怕那核心布满尖刺,可现在,指尖所向,只是一片冰冷的、毫无意义的灰白。
“不全是假的。”林岁烬仰起头,赤瞳追寻着墙壁隐入上方无尽黑暗的轮廓,他伸出手,指腹缓慢而用力地擦过粗糙的墙面,捻下少许细腻的粉末,在指尖反复揉搓,一股极淡的、似有若无的莲花清香,从中弥漫开来,这气息不属于这个时代,它来自更为久远、几乎被遗忘的过去。
奇异地,这缕幽香反而让他翻涌躁动的心绪,一点点沉静下来,如同冰水浇淋在灼热的炭火上。
“‘神’赐予‘火种’。”他声音低沉,在空旷中显得格外清晰,赤瞳在四周幽蓝苔藓的冷光映照下,如同两簇在深水中燃烧的火焰:“火种,大抵是某种力量的根源,世界的底层规则之一。你我在绝境中激发的能力,谢停云那近乎诅咒的‘赊账’,都源于此。”
他的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两人,冷静地将破碎的壁画信息与残酷现状进行拼接、剖析:“‘玊’,这个由窃取火种而畸变的伪神,它真正觊觎的,正是这种力量本身。它想要的不是我,或者说,不单单是我这副躯壳,而是……承载着力量根源的东西,也包括你们。”
“操……”谢停云低咒一声,布满血污和疲惫的脸上扯出一个扭曲而僵硬的表情,他“望”向伫立在空白墙壁前,身形略显单薄却脊背挺直的林岁烬:“老子姑且信了你们这套神神鬼鬼,但孙阿婆说得明白,你老师柏州就是伪神的使者,他是来‘收债’的!”
“收债”二字,他咬得极重。
“收债……”江问渔用力吞咽了一下,压下喉咙里泛起的苦涩与寒意,强迫自己混乱的大脑加入这信息匮乏却关乎生死的推理:“孙阿婆的意思,难道是柏教授替伪神回收我们这些……意外点燃了‘火种’的人?是他把我们送到这个……屠宰场?”
林岁烬的沉默,此刻重如千钧。
接受这个世界存在超越常理认知的生物,接受自己体内流淌着非人的“力量”,甚至接受自己可能是所谓“火种”的容器……这一切,几乎将他过去十几年建立起的、基于逻辑与实证的科学世界观彻底碾碎,在认知的废墟之上,艰难地重建起一个光怪陆离、危机四伏的新世界框架,已经耗尽了他绝大部分的理智与心力。
然而,无论如何,他无法将记忆中那个严谨、温和,引导他探索知识边界的柏州,与“伪神使者”这四个冰冷诡异的字眼联系起来,那不仅仅是拒绝,更像是一种本能的精神抵御。
沉默在神殿中蔓延,并非无言以对,而是一种沉重的、令人窒息的共识正在无声中成形,四周石壁传来的肃穆与庄严,空气中弥漫的万年尘埃与微弱香火余烬的气息,都在无声地逼迫他们承认一个事实:他们要面对的,绝非简单的“诡异生物”,而是一个存在了漫长到无法想象的岁月、即便被冠以“伪神”之名,也依旧拥有部分“神”之权柄与格位的恐怖存在。
“‘玊’或许在上一次的变故中逃走了,但显然未被彻底摧毁。”林岁烬的声音打破沉寂,他望向神殿深处那片更加浓重、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黑暗:“只有找到它,彻底摧毁它,我们才有可能斩断这无尽的轮回,离开这个鬼地方。”
回想起之前与“玊”的力量化身那场短暂却惨烈到几乎碾碎灵魂的战斗,江问渔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上,她避开了林岁烬的目光,像是要寻找某种依靠般,挪到最初那幅描绘着真正火神赐予火焰的壁画前,紧紧攥住双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能再被动地应对,盲目地冒险,将命运交给未知的恐怖。
她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那枚样式朴素简约的戒指,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镇定,目光定格在壁画那簇呈现琉璃质感的、跳跃的赤金火焰上。
她愿意相信存在超越理解之物,但将她从无数次绝望深渊边缘拉回来的,赋予她挣扎力量的,从来不是高高在上的神明,而是……
“拥有这鬼‘力量’的,总不能全天下就咱们三个倒霉蛋吧?”谢停云沉默了半晌,似乎终于用他特有的、粗暴直接的方式,将破碎的世界观强行粘合起来,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混不吝的、却难掩疲惫的苦笑:“还有,这座神殿,搞得这么神神秘秘,它供的到底是那个赐火的真神,还是咱们要找的那个破烂‘玊’?”
赤色瞳孔骤然收缩。
仿佛一道雪亮的闪电,劈开了脑中被迷雾层层封锁的区域。
神殿外,遥远的方向,似乎有鸦群掠过低空,发出几声短促而凄厉的啼鸣,旋即又被死寂吞没。
林岁烬浑身一震。
谢停云这句看似随口而出的疑问,如同一把精准的钥匙,插入了锈蚀的锁孔,黑暗中那些零碎的、看似无关的线索,瞬间有了一个可以牵引的线头——
他一直陷入了一个思维定式,规则是由“玊”制定的,这些规则看似在某种程度上保护了他们,或者说,是为了筛选和保护“力量”本身,可反过来想,如果他们从一开始就谨小慎微,绝不越雷池半步,不触发任何规则,那么他们根本不会陷入这无尽的血色轮回之中,“玊”制定如此自我矛盾的规则,意义何在?难道只是为了赌那虚无缥缈的“人性”?不……一个能够创造并维持如此诡异轮回的、超越常理认知的古老存在,思维模式绝不可能如此浅薄儿戏。
那么,是真神制定了这些规则,用以限制、禁锢“玊”?这个推论同样站不住脚。如果真神尚存,并且能制定规则,为何不直接清除“玊”?这一切都说不通,如同一个精心设计的悖论,无论将规则的制定者归于哪一方,逻辑上都存在无法自洽的巨大裂痕。
“规则……”林岁烬紧紧蹙起眉头,垂下视线,盯着脚下那些被自己无意中碾碎的、散发着幽蓝微光的苔藓碎片,它们像破碎的星辰,散落在冰冷粗糙的石板上,他喃喃低语,这两个字仿佛拥有千钧重量。
“那是什么?”
江问渔的声音带着一丝惊疑,从不远处传来,打断了他几乎要陷入死循环的沉思。
谢停云也立刻闻声转过头,空洞的目光“扫”向江问渔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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