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晏醴回头一瞥道。
看清了那声音的来处,正是刚才那个引导大家意图杀了善睐儿祭祀的老者。
这老东西既然都说出“女子只会招祸”的话来了,她便不能不为天下女子们争一口气。
也顾不上人设了,她毫不留情地驳回去:“如果女子会招来灾祸,那我看你就是那盆子祸水!你娘生下了你,可不是生了个只会祸害人的祸星吗!若如你所言,这天下没有女子便没有灾祸了是吗?若没有女子生养,根本就不会有你,更有如今这个世道了!你们倒好,被女子生养长大,却要反过来给女子们扣一顶大帽子,你满口仁义道德,难道这就不是忘恩负义,忤逆不孝了吗?!”
哐哐哐一番话如一筐子烂西瓜砸到老者头上,砸的他晕头转向,一时不知从何处挑起反驳。
他手指晏醴,干咳几声:“你,你……”说不出话来。
场面顿时鸦雀无声,半晌,只听一清婉嗓音在高台一侧响起:“我也并非生来就是供人取乐的艺伎。”
是善睐儿!
她缓缓转过身,厉声道:“你们说我脏,是秽物,不过是因为我身在青楼,卖了身。”
她冷笑几分:“贞洁,能值几个钱?你们说女子只要失了贞洁,就如残羹冷炙,是人嚼剩下的。但那又如何?我只想活命!我活不下去,是你们,你们让我活不下去!你们唾我骂我,都没关系,我只想活下去。”
说到最后,话语如断珠,沙哑的摩梭,她险些失了声。
晏醴转向众人道:“整个北姑城,没剩下一个医师!是睐儿姑娘跑前跑后照料瘟患,你们口中最污秽之人是救你们命的人呐!”
执拗偏见的老者将矛头对准了女子一整个群体,那她们不妨就将女子们都扭作一股劲。
几番话下来,引起了许多女子的共鸣。
就是要让她们意识到女子们若要站在男子大势下亦步亦趋,往后的处境才会更加艰难。今日做祭品的是善睐儿,不知哪日就会落到自己头上。
许是听得动容,有一人竟直直跪了下来,向着善睐儿的方向。
晏醴认出,那是善睐儿照料过的一名老妪。受到她的感召,其他几名瘟患也伏在高台下,抓住善睐儿的脚腕,泣不成声。
“我们并不想这样对你的啊!是他们,他们都……我们也不得不从……”
此刻,站在远处的刘公子疾步上前来,道:“糟烂货色!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本公子花了那么多钱捧你,你却败光我家家业,害我流落街头。你就是个灾星,就该死!”
晏醴径直奔向善睐儿身旁,将她护在身后。她从未听善睐儿说过这段往事,听刘公子如此恶毒的咒骂,也定是不安好心。
本欲出言,突然,她的目光轻瞥到刘公子的身后,那个人影。
说时迟那时快,莫喜飞起一脚,直接踢中刘公子的屁股,他被踹出三米远。
俯面倒在地上,他喘着气,哎呦哎呦叫痛。
捂着自己的屁股,他爬起身,转头看见正叉着腰的莫喜。
小丫头片子?
“喂!你有病啊!”刘公子道。
“对啊,我就是有病。一生气就胡乱打人的病。不管死活的那种。”
莫喜叉腰,探出身子,眼见要往自己这边来,刘公子向后腾挪几步。
“喂喂喂!谁家的小疯子跑出来了?快领走!领走!”
“好好好。”陈思拍着手走上前来,笑意渐盛,“我家的。怎么了?你有意见?”
刘公子环视一周,自己已被群狼环伺,每个人的眼神都像要生吞活剥了他。
目光锁定在善睐儿身上,他道:“是你搞来的这些腌臜人?”
善睐儿死死盯着刘公子,她从晏醴身后走出来。
她道:“你口中的糟烂贱妇哪有这种能耐?”
这一刻,她的一双明眸没了波澜,没了颜色,平静的像一摊死水。不知为何,她的心上竟莫名的松快了几分。
她唾一口:“刘守业,我呸!糟烂的是你!你个好色忘义、软弱无能小人!再看你一眼,我都恶心!”
这糟烂货色一直对他百依百顺的,如今仗着谁的势,竟敢骂自己?!刘公子已然说不出话,只道:“哎你……你……”
善睐儿上下瞧了瞧自己,一身边角残缺的麻布衣裳,素发披落,全身上下就只有这身衣裳还算作外物。
只听“呲拉”一声清脆,布帛拉扯声极响,善睐儿扯下身上一块布料,在手中揉成一团,恨恨扔给了刘公子。
“今日,我与你割袍,此生,再不相见!”她转过身,已然泪水满面。
刘公子捧着手中突然多出来的一团麻布,一时语塞。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起来,笑的可怖。
甩袖而去。
莫喜急喘着气,看着他离去,手中已攥紧拳头,一个箭步将要冲上去,忽被陈思拽住。
“罢了。人各有命。”陈思道。
晏醴依然静静立在善睐儿身侧。
善睐儿有些迟钝的转头,与晏醴缓缓道:“你走过奈何桥吗?”
晏醴被她这话一呛。
她却冷笑道:“是我糊涂了,绝不是咒你。只是,我心中这将死之人复生之感,很不真实,就像是走过了奈何桥,放下了一切因果,心中坦荡荡的。”
晏醴也轻笑道:“阎王门前走了一遭,你还笑得出来啊!”
善睐儿摇头:“不,我就是要笑,以后都要笑着过。别人不想我痛快,我偏要纵情人世,潇潇洒洒。”
晏醴道:“那,在你潇洒之前,我们好像还没互报名姓吧。”
善睐儿歪头:“嗯?我都听见了,你叫巫咸神女。”
晏醴无奈道:“那就是个化名而已,我叫晏醴,海清河晏的晏,甜醴的醴。”
“善睐儿,明眸善睐的意思。”善睐儿抿一抿嘴,欲言又止。
晏醴看出她的欲言又止道:“但讲无妨。”
善睐儿言:“很抱歉,我们才刚相熟,我就要走了。”
其实说诧异也并不很诧异,经过这一遭,善睐儿就算是活了下来,也不能再安生地留在北姑城了,不说这城里人对她的憎意未消,单就说她自己,就算她是观世音菩萨也不能对要杀自己的人完全心无芥蒂吧,何况她也只是个凡人而已。
晏醴问道:“你要去哪?可有了打算?”
善睐儿抬头看着蓝茵茵的天空,太阳很低,似乎触手可及。
她道:“我母亲原出自塔吉克部落,父亲是汉人,我们一直生活在塔吉克。他们病故时我还年幼,被披甲人抓住,卖来了这北姑城……”
她敛目微笑:“幸好如今也算是逃出来了,我们早年生活的那间小屋子不知道还在不在。那里抬头见雪山,低头见绿茵牛羊。本来是想着携心上人去那里悠居到白头。如今,我自己回到那里,也很好。”
善睐儿的眼神逐渐朦胧,其中有无尽世界,晏醴能想象到那里连绵的雪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