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多风尘仆仆地回到她在喀舒利兵工厂山脚下的那间小木屋,连背上那柄重剑都还没来得及卸下,沾满尘土的战靴刚踩上干净了点地板,兄弟会副手那熟悉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了,伴随着急促的敲门声。
“阿卡多!回来了?正好,有急事!”
阿卡多烦躁地抓了抓自己那头被风吹得打绺的短发,低骂了一句诺克萨斯脏话,没好气地拉开门:“催命啊?老子刚进门,屁股还没找到板凳在哪儿!”
副手显然习惯了她的脾气,直接将一份卷好的羊皮纸塞进她手里,语速很快:“硕库大王的命令,紧急任务。”
阿卡多展开羊皮纸,快速扫过上面的地点,眉毛挑得老高,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
“皮尔特沃夫?!兄弟会的手什么时候伸得这么长了?”
副手摆了摆手,显然不打算解释高层战略:“具体到了那边自有人接应。你先去楠熙城,接个人,然后跟他一起行动。”
“接谁?”阿卡多追问。
“不清楚,那边只给了接头方式和暗号。你尽快出发。”副手说完,像是怕她再问或者发飙,赶紧转身走了。
“妈的,这回的赏金最好能让我满意!”阿卡多冲着副手的背影骂了一句,砰地关上门。
她环顾了一下自己这间刚回来、还没捂热乎的小屋,认命地叹了口气。走到那张简陋的木桌旁,她抓起一块烧黑的木炭,在一张破皮子上潦草地划拉了几个字:
“出差,归期未定。勿念。——阿卡多”
她把皮子用匕首钉在门内侧显眼的位置,算是给可能会来找她的凯隐留个信儿。虽然那小子多半会用影遁直接进屋里等,但留个条子总比让他以为她又跑路了强。
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补充了伤药和磨刀石,将沉甸甸的钱袋塞进内兜,重新背起那柄灰黑色的重剑,阿卡多再次踏出了房门。这一趟出海,估计又得折腾不少日子。
海路漫长而枯燥。
阿卡多坐着一条中等大小的货客混装船,绕着艾欧尼亚南部芝云的海岸线,晃晃悠悠地航行了近十天。
咸腥的海风、单调的浪涛声、狭窄的船舱,让她这个习惯了脚踏实地砍杀的人浑身不自在。
当楠熙城那颇具芝云特色的、依山傍水的港口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里时,她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快被颠散架了,关节都在发出僵硬的嘎吱声。
“操,总算到了。”她骂骂咧咧地随着人流走下舷梯,双脚重新踏上坚实的土地,用力跺了跺脚,试图驱散那种仿佛还在随着波浪摇晃的错觉。
按照羊皮纸上的指示,她找到了港口附近一家看起来不太起眼的茶肆。
在角落里,她看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边上放着那个伪装成乐器盒的长条盒子,穿着深色便装,没有戴面具,露出那张足以让无知少女痴迷的阴柔俊美侧脸,正安静地品着一杯茶,姿态优雅得与周围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
阿卡多径直走过去,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重剑哐当一声靠在桌边。
“哟,我当是谁呢,”她语气带着点调侃,“原来是你啊,抽象艺术家。”
烬抬起眼,看到是她,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仿佛早就料到。他放下茶杯,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好久不见,信使小姐。”
阿卡多懒得计较他这装模作样的称呼,身体前倾,压低声音,开门见山:
“废话少说。要搞什么事?先说好啊,上边只派我来接应你,确保你人到了,别死半道上。可没说让我给你当打手、当保姆,或者参与你那些神经兮兮的‘艺术创作’。”
她把“接应”和可能被强加的额外任务撇得清清楚楚。
烬看着她那副“别想使唤老子”的表情,左眼似乎微微弯了一下,声音平和依旧:
“放心。演出……需要观众。”
他的目光投向茶肆窗外,楠熙城依海而建的街道和层层叠叠的屋檐,仿佛在审视着即将布置的舞台。
“而你,信使小姐,将是这场开幕演出……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特邀嘉宾。”
阿卡多翻了个白眼:“行,观众是吧?老子就当看猴戏了。赶紧的,这破地方湿气重,老子骨头缝都不舒服。”
接下来的几天,阿卡多就真的像个观众一样,看着烬操作。
他给自己弄了个新身份——一位在艾欧尼亚各省巡回演出的舞台剧演员,准备在楠熙城进行一场夏日终幕演出。
阿卡多看着他游刃有余地应付着城里的人,用那张脸和兄弟会充足的经费——这点让阿卡多尤其不爽,指挥着雇来的女佣和工人在城中布置演出用的灯笼。
此时此刻,在旅店二楼那间临时的“准备室”里,阿卡多正抱臂靠在墙边,看着烬进行他登台前的“装扮”。
他脸上带着专注,用那块一尘不染的白色丝绒布,最后一次擦拭着“低语”冰冷修长的枪管。
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情人的肌肤,但眼神却虔诚得令人发寒。
接着,他熟练地将那个特制的肩托安装在自己的右肩上,用宽大的、带着华丽暗纹的披风遮掩住枪托的轮廓。
当他拿起那张光滑的白色皮革面具,准备将它覆上自己那张阴柔俊美得近乎妖异的脸庞时——
“叩、叩、叩。”
门被敲响了。
“你好?”是那个女佣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一丝期待和怯意。
“按我吩咐做完了?”烬的声音透过即将戴上的面具传出,显得有些沉闷,但依旧保持着那种舞台剧演员般的清晰咬字。
“是的,先生。每隔一丈一盏白灯笼。每隔四丈一盏红灯笼。”女佣的声音带着完成任务的轻快。
“那我就可以开始了。”烬放下面具,干脆地打开了房门。
当烬打开房门时,女佣的目光痴迷地黏在他脸上,几乎移不开。
烬显然很清楚自己的样貌对普通人的吸引力。
通常,他对此感到的是深入骨髓的厌恶,但今天不同——今天是演出的日子,一切感官都被扭曲,服务于更高的“艺术”。
“那个……那个是什么?”女佣注意到了他披风下略显突兀的肩部轮廓,好奇地指着问道。
烬的动作微微一顿,目光落在女佣那张天真无邪、轮廓圆润标致的脸庞上。
太普通了,他想,像流水线上批量生产的陶俑,毫无个性可言。
如果用这张脸来做面具,效果肯定会很糟糕。
“是在为了制造渐强音啊,亲爱的。”卡达·烬用吟唱的语调回答,仿佛在分享一个美妙的秘密。
“我给你的房间拿了一束花。”女佣说着,没等他同意,就自顾自地走进房间,把花放在桌上。
阿卡多靠在房间的阴影里,看着这一幕,心里门清。
这变态本来可以差遣别人去布置灯笼,但他亲自出面了;他本可以在开门前就换好他那身“演出服”,但他没有。
现在这女佣看到了他准备工作的样子……在烬那套扭曲的逻辑里,这大概就叫做“灵感来了,挡都挡不住”。
果然,下一秒——
“砰!”
一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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