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灵墟回了识草斋,立马又去灵机堂找了荀知命。
荀知命本来已经准备午歇了,见她来了,只好起身应付。
“少爷,我想给咱们院子招个人。”段灵墟兴高采烈道:“跟我同一天入职的郝妈妈,她如今在刷恭桶。但她办事利落,思虑也周到,在各府的下人里也有人脉。咱们院子的花种,就是她托花圃那边的朋友,拿了给我的。此等人才沦落到与恭桶为伴,实在可惜。反正咱们院子也缺人,不如就招进来好不好?”
“就这些?”荀知命懒懒抬眼,看向段灵墟:“这话说得不老实。”
“呃……”段灵墟本想将郝妈妈受罚这事儿糊弄过去,看来荀知命还是有点智商:“那个……郝妈妈是被罚去刷恭桶的,不过不是什么大错。”
荀知命凝眸盯住段灵墟。
段灵墟小声嗫嚅:“就……就是她说你坏话来着,就被罚了……”
“因何被罚?”荀知命佯装没听到。
段灵墟破釜沉舟,一字一句道:“因为说您坏话。”
荀知命并没有追问郝妈妈说了什么,只轻笑一声:“你既觉得她好,我开口同贾姨娘要个下人,倒不是难事。不过为人奴仆,忠心和嘴牢是最要紧的。她是你担保的,日后她若再因长舌惹祸,你同她一道担责,明白了?”
段灵墟点点头:“行!”
荀知命:“还有,她的工钱不能越过盲公哑婆和痴奴他们。”
“行。”段灵墟应下来,但很快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她的工钱由我来定?”
荀知命点头:“不是你说的吗?识草斋下人总共两个半,就你是个全须全尾的。你又甚是喜欢对我识草斋的差事大包大揽,我若不成全了你这份威风,岂不辜负你?”
段灵墟心里五味杂陈,虽然是升职,但狐狸精的话,怎么听都像是在讽刺她。
“那我就算是识草斋的管家了?”段灵墟开口确认自己的职务。
荀知命不置可否:“若无他事,出去。”
“哦。”段灵墟心里有了数:“那我走了,今天中午没顾上做饭,晚上给你们做好吃的。”
荀知命看着段灵墟的背影,心中涌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段灵墟……
她只来了识草斋几天,但她对他熟稔,不讲规矩,目无尊卑。甚至大言不惭,要帮他实现他的目标。而且她竟真的没有闲着,竟真的为了他这个荒芜之地的孤魂野鬼忙碌起来。
一个下人,行为失据,或许是因为蠢笨。但一个下人,如果不怕死倒这样的程度,就很难用一句蠢笨解释了。
况且段灵墟识字,而且荀知命隐隐觉得,她不只识字那样简单,她似乎知道很多奇闻异事,活像个天外来客一般。
段灵墟……
她很像是他的人。
就是那种,命中注定,属于他的人。
荀知命想到这里,被子下头的双手瞬间攥起来。
他居然对一个低贱的婢女产生了占有欲,荒谬……真是太荒谬了……
……
接下来的两个月段灵墟过得极充实。
她带着痴奴将识草斋的几进院子都打扫干净,按照郝妈妈的嘱咐将花种一一种下,日日浇灌。
不过令段灵墟十分意外的是,最先萌芽开花的竟是最难成活的文心兰。
十一月中旬,院子里的文心兰开了,绿叶黄花,花形像极了少女的裙摆。阴气沉沉的识草斋终于有了些颜色。
段灵墟每月逢七就去厨房找初七,识草斋的伙食也好了许多。
不过前两天她趁着初七守夜去找她的时候,初七满脸郁郁:“姐姐,以后我恐怕不能关照你了。”
段灵墟心下一沉:“怎么?我来找你拿食材的事,被人抓到了?”
初七摇摇头:“二少爷前几天派人来厨房说,我几次去送膳,他瞧着我做事仔细,点了名要我去他院子里伺候。下个月我就不在厨房了。”
虽说都在侯府,但段灵墟所在的识草斋像是一处偏僻独立的存在。
荀知命跟其他院子并没有多少往来,只是侯夫人常桂香会每个月给识草斋送些银钱过来,另外就是执掌中匮的贾姨娘,会定期让她身边的孙妈妈来识草斋问问荀知命的境况,再多的牵扯,也就没有了。
所以段灵墟并不知道二少爷荀长亭是个怎样的人。
此时夜半三更,四下静谧无人。段灵墟和初七坐在厨房侧门的台阶上。
初七:“我本来挺高兴。我在厨房只算杂役,但进了主子的院子,就算是有些体面的女使了。而且二少爷是贾姨娘的长子,也是侯爷最疼爱的儿子。我听厨房的人议论过,说大少爷痴肥臃肿,很不被侯爷所喜,贾姨娘又执掌中匮,二少爷,将来是有可能越制袭爵的。”
段灵墟沉默,她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很久,可她内心依旧坚信人人平等,所以执掌中匮、越制袭爵这些事,她虽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她并不关心,也不在乎。
初七继续道:“可自从二少爷递了信儿过来,厨房这些人的风言风语就多起来。他们不敢当着我的面说,可有一回他们聚在一起闲话,叫我听到了。他们说……二少爷是看我长得漂亮,才叫我过去。我这样一个市井丫头,二少爷那样的尊贵主子,能看上我什么?无非就是一身皮肉,叫我过去暖床的。”
段灵墟听得心里难受,古往今来,都是如此,女的但凡在职场上有些进益,都少不了这些下三路的议论。
但段灵墟也生出疑虑,这毕竟是封建社会,一个出身尊贵的男子,想占有一个底层姑娘的身体,实在是太容易了。
段灵墟怕,怕初七这份差事变动的最后,真的要付出余生作为代价。
段灵墟暗自思忖。
她之前让郝妈妈来识草斋,求荀知命去管贾姨娘药人。
荀知命跟孙妈妈说这事儿的时候,那老妇人表面上笑着,可最后阴阳怪气说了一番话:“三少爷如今身子确实见好,竟觉得下人不够了。这话让三少爷亲自跟我这老婆子说,倒显得老奴办事不得力,没替贾姨娘掌眼,没瞧见三少爷这里的难处。三少爷放心,回头老奴一定禀了姨娘,将郝妈妈带到您这儿。”
字里行间,都在说“荀知命你这样的短命鬼竟还需要人伺候?”
荀知命在侯府的生存空间可想而知。
段灵墟见初七不复往日活泼,心里焦灼,思量半天,她还是咬牙说道:“初七,你愿意去吗?你若不愿意,我就去求……”
“我愿意。”初七的双眸里突然就燃起幽幽的火:“姐姐,我愿意。”
“初七……”
初七:“我生于市井人家,母亲早亡,父亲成日酗酒,若不是怀襄侯府那时招工,我偷偷给承天衙门递了名字,我恐怕早已经被卖到青楼了。即便二少爷真就是图我的皮肉,那又如何?我本就生得漂亮,他看上我也是理所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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