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灵墟回到自己的厢房,刚才心律紊乱的余韵还在胸腔里激荡。
经过前世那一夜夜的春梦,她自认为已经很熟悉荀知命的“身体”,但如刚才那般面对面的迫近、对视还是头一回。
段灵墟坐在床沿,回想她跟荀知命纠缠的起始。
荀知命第一次进入她梦境的时候,其实并没有什么不轨之举,他只是站着,安安静静注视着她。
是她偶然间瞥见了他的眼睛,觉得他好看,于是一步步靠近他,才有了后面无数个夜晚的荒唐。
段灵墟叹气。
她那时候只以为春宵一刻值千金,哪能想到居然就能被他缠上了,并且她还因此精/尽人亡。
只能说麻绳专挑细处断,命运戏弄大馋猪。
思及此处,段灵墟的心跳就彻底平稳下来。
没有第二次了,她绝不会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这次她绝不会被荀知命蛊惑。
还好她同怀襄侯府签工契的时候就签了五年,五年一到,她立马就走。
做好了打算,段灵墟心里安稳不少,准备洗漱就寝。然而这时候她才注意到自己厢房的环境……
昨天她是累极了,趴在床上想事儿,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可今日一看,她这厢房真吓人啊。
厢房里满是潮湿的气味,床很老旧,躺在床上随便换个姿势都能发出“吱呦吱呦”的声响,而且这么大个房子,到了晚上只有一根蜡烛提供光线,还是根白蜡烛……
侘寂风,阴得没边……
段灵墟打了个哆嗦,赶紧拿出她的笔墨,狠狠写下“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八个大字,放在床头。这才惴惴不安盖上被子,开始属羊。数到第一千三百八十七只的时候,她勉强进入梦乡。
……
次日巳时,日上三竿,段灵墟伸着懒腰从床上爬起来。
被分配到荀知命这种体弱多病的主子,进入识草斋这么“落后”的单位有一点好处,就是没必要早起干活儿,因为早起也干不完。
虽然她猜测她睡到这个点没人管她,很有可能只是因为唯一一个不是男人、方便进入她房间的哑婆恰好不会说话而已。
但是无所谓,她上辈子可是博士,有比较强的自我管理能力。
她刚才赖床的时候就想好了,接下来几天,她要把识草斋院子里的杂草锄一下,再去管花匠们要点种子过来,
她博士期间养过不少绿植,种点花花草草难度不大。
不过在这之前,她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办——昨天跟小贩买东西的钱,要去找荀知命报销。而且她厢房里的东西太少了,她需要申请物资。
她坐在床上,拿出笔记本,写好了昨天花钱的条目,起身就去了灵机堂。
哑婆和盲公还是在廊下,还是在熬药,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原来的味道。
段灵墟都有些恍惚了,盲公和哑婆就跟游戏里的NPC一样……
段灵墟站在门口,清了清嗓子:“少爷,奴婢有事找您,可以进去吗?”
半晌,里头传来一声:“进”。
这次荀知命没有躺在床上,而是披了一件锦裘,坐在书案前,绘制丹青。
“少爷。”段灵墟打了个招呼,又搬了个凳子,坐到了荀知命旁边。
荀知命停了笔,看着她。
段灵墟被盯得不自在。
荀知命:“你就这么喜欢坐着吗?”
段灵墟反应了一会儿,登时顿悟。
下级向上级汇报工作,应该站着的。只不过她上辈子没出过社会,跟导师讨论问题也是坐在导师身边,不熟悉这方面的礼仪。
“是我失礼了。”段灵墟诚恳道:“但你看,我都把凳子搬过来了,人都坐下了,那就坐着呗。”
荀知命无奈。
段灵墟挤出一个甜美微笑:“少爷,我昨天从收购厨房余料的小贩那里买东西,这是明细。另外我希望您给我一点钱,因为未来一个月我打算收拾一下咱们院子,改善一下您的居住环境。”
荀知命接过段灵墟的小本子,不禁皱眉:“你这歪七扭八的写的什么?”
“歪七扭八?”
段灵墟探头去看,跟荀知命凑得很近。
荀知命闻着她身上的皂角味,将自己的脑袋往后退了退,段灵墟浑然不觉。
看到本子上自己的字,段灵墟猛然想起什么,怪不得荀知命看不懂。
她将本子从荀知命手上拿回来,指腹触到了荀知命的指节,荀知命的手指不自觉颤了颤。
“这是阿拉伯数字,等我一下,我改一改。”段灵墟从荀知命的桌子上拿了一支笔,将本子上的数字换成大写汉字又重新写了一遍。
荀知命也顾不得责备她没规矩,他心头实在疑云密布:“阿拉伯数字,是何意?”
段灵墟一边写一边解释:“阿拉伯……你可以理解为是一个很远的小国。印度……就是天竺,天竺你知道吗?”
荀知命:“略有耳闻。”
“天竺那边的人跟我们一样,充满智慧,他们为了方便记录数字,就发明了数字的简要写法,就是我刚才写的这些符号。后来由阿拉伯人将这种数字的写法传播到了西方的四海列国。”
荀知命听得一知半解,只是凝重地看着段灵墟,这丫头实在古怪。
“好了,写完了,这样你大概就能看明白了。”段灵墟将本子重新递给荀知命:“昨天买东西一共花了十七文钱,又给了小贩二十文,让他帮我买东西。另外我已经跟厨房当差的初七约好了,以后她当值的时候我可以去拿一些食材。虽说初七没管我要钱,但关系需要打点,交朋友得有来有往才行。还有就是等我收拾好了院子的杂草,我要买花种。最后就是我房间东西太少了,最起码要再给我一张书桌。这样少爷您算一下,看看大概给我多少钱合适。”
荀知命看着段灵墟的双唇不住地翕动,喋喋不休。
良久,他才道一句:“难看。”
段灵墟愣住,难看,什么难看,我……我吗?
看着荀知命真挚的眼神,段灵墟怒从中来。
我难看?我不计前嫌,辛辛苦苦给你干活,你嫌我难看?我难看吗?诚然我没有你好看。但我也绝不难看好吗?而且就算我真的难看,但这是你可以当面说的吗?
哇,你这个狐狸精有没有素质?!
段灵墟心里已经骂街八百句,但因为她今天是来要钱的,所以终究不敢发作,只咬牙看着荀知命。
荀知命:“你这手字,真是太难看了。”
话音落下,段灵墟意识到自己骂错了,但她余怒未消,只能梗着脖子道:“难……难看吗?你写得又能多好看?”
段灵墟说完就瞥一眼桌案上荀知命的笔墨。
荀知命画的是细雨中的一片残荷。
段灵墟喃喃念出画上的题字:“留得枯荷听雨声,易之。易之是……”
“我的字。”荀知命答:“我名知命,字易之。”。
荀知命的字和他的名截然相反。然而自古以来,知天命易,逆天命难。
“你的字确实好看。”段灵墟默然一阵,坦诚道。
段灵墟没有说谎,荀知命的字是雅俗共赏的好看。笔锋飘逸,但字骨凛然。是一手很有精气神的字,跟他本人时日无多的形象并不相符。
荀知命见段灵墟怏怏,从书案的匣子里拿出一个荷包,扔到段灵墟怀里。
“里头的钱应该够你用一阵子。”荀知命道:“花的钱要像今日一样,笔笔记录在案。花完了再来找我要。至于书桌……仓库里有,等让哑婆带你去搬一张就好。”
段灵墟掂量掂量荷包,重量可观,狗腿道:“少爷,你真是字如其人,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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