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玄净如今知道了她那外组家人的德行,她就心里有数。
“小娘子你两日没来了,今日怎么突然要这经文,是要何用?” 那小僧尼帮玄净磨了墨,看着她一遍一遍地临这字帖,两日没见到,小僧尼还挺想玄净的,毕竟这娘子脾气好,又好说话。
玄净手下练着字,脑子里还在想着秒柔他们现在应是什么情况了。昨日就给秒柔和光郎安排好了今日要做的事,今天他们三人就要扮演难缠的小鬼,她要那卢家见识下,什么叫一张嘴难辨天下人。
趁着李娘子的侍女还没来,李娘子如今身体还没好全,一切事情只能拖侍女来代办。现下还没到玄净和那侍女约定的时辰,玄净准备赶紧抄写经文,那是要赠与裴松风,裴郎的。
她今日来了这大慈恩寺,说不得何时何地就会与他碰到,她总觉得自己在哪,那个裴郎未卜先知一样。反正提前准备好,总是万无一失的。
那日当了布料后得了银钱第一时间就去买好的香囊,等下抄完经书把它塞进去就大功告成了。
小僧尼看着旁边已经放了一排临摹的字帖一样的纸张,里面各种奇怪的鬼画符,看着倒像是梵文。
心中定乾坤,下笔如有神,玄净深吸一口气,开始誊写经文,一笔一划都认真了起来。
小僧尼在旁边看得紧张,这小娘子都快要不能呼吸了,要不要提示下,抄经文是可以喘气的。
这一本厚重的经文 ,小娘子是要抄完么?
眼看玄净脸越来越红,也终于写完了最后一笔。
玄净问李光借了不要的作业,她们一家人阿耶,大伯不用说进士科出身,那字迹都是朝廷认可的好,李宗,李光将来也是科考的,字也是好看,她拿着亲弟不要的作业当字帖,抄写了好多遍。临阵磨刀,不快也光嘛,能用就行。
小僧尼歪了头打量,字迹还是丑 ,但终于将将看得过去,不再是鬼画符一般看了眼睛难受。
一张纸上抄的是《回向偈》,
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
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
普愿尽法界。沉溺诸有情。
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
尽此一报身。同生极乐国。
愿消三障诸烦恼,愿得智慧真明了,
普愿罪障悉消除,世世常行菩萨道。
玄净誊写完,转头问那看得认真的小僧尼,“这要去拿到菩萨那拜一拜么?,我赠友人的,想图个吉祥。“
小僧尼双手合十,一脸赤城:“娘子是想求什么?"
“世人所求无非财色名利,我想那郎君应当都不缺,求个平安吧” 玄净想了想那裴郎的家世官职,自己若是他,也的确无可求的了。
僧尼: ”那娘子可要去拜观音菩萨。“
小僧尼引了玄净去了观音殿,果然香火旺盛,蒲团上都是虔诚叩拜之人。
玄净乖巧在后面等着,蒲团前面是一白发苍苍的老妪,不知在念叨什么,满脸泪痕,看着好不可怜,玄净同理心容易泛滥看不得这画面,把头别到一边。
“小娘子该你了” 那老妪已经被扶着起身,看玄净还一动不动站在自己身后,出言提醒着。
“小娘子也是来求平安符的么?这大慈恩寺的观音可灵了,我也为我儿郎求一个,愿他能早日归来,有伤无功都行,哎”
老妪双手合十,一脸沧桑,玄净无言不知说什么也回了一礼。
“愿您得偿所愿”
被那老婆婆情绪感染,玄净也有些虔诚了,跪在蒲团上看着那千手观音,把那写好的回向偈拿在手里,郑重的磕了三个头。
玄净起身回头,佛前烛火映照,一片昏黄光晕,殿堂中央,一青年负手而立,深黑色的香云纱澜衫更衬的芝兰玉树。好多小娘子悄悄望着他。
狭长眸子抬了眼:“你来求姻缘? ”
玄净回头看见裴郎,吓得多咽了几口唾液,她现在是有点确定,这郎君是故意堵她的。
“这不是求平安的观音殿么?”玄净未加思索,脱口而出。
“那你可看看四周,是否都是求姻缘的”裴松风意味不明的看着她,又示意让她看看四周,果然是求姻缘的郎君,娘子们更多些。
“小娘子你这拜好了,快让一让,别堵在这里”那人侧身挤开玄净,玄净被推的,差点钻进裴松风怀里,那裴松风下意识用手臂揽了下,玄净忙用手抓住裴松风手臂,才站得住脚。
别说,这手臂还挺结实的。
玄净不由自主的摩挲了两下,这布料真光滑,那郎君咳了一声,玄净才汕汕的反应过来。她不是故意摸的!是那布料先动的手!
玄净有些尴尬,她这人摸到好摸的总会婆娑两下,扯开了话题,"刚刚还有一婆婆在这里求平安的",玄净用手指着小僧尼“她和我说这里是求平安灵,我才来的。“
那小僧尼一脸歉疚,“我也是刚来的僧尼嘛,而且这观音殿的确是求平安的,只是最近都说求姻缘更灵,所以求姻缘的也多了起来,我不是看小娘子你等下有事,这里更近一些嘛。”
玄净不知为何要与这郎君解释,只是仰这小脑袋,观他神色,他比刚来时的神情肃穆好了些,看像她的眼神有些和缓,特意找来,想必是有事要的事情说吧。
玄净:“裴郎可是有事?”
“借一步说话吧” 裴松风大步走在前面,为了配合玄净的步调,速度放慢了些,玄净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裴松风竟整整高出玄净一个头。两人走到了一个拐角处,那前面的郎君就停驻了脚步,身影高大,正好替玄净遮住了太阳。
那郎君从上往下睨视着玄净,似是沉吟,似是不悦,”那日西市的李娘子,可是你救的。”
果然纸包不住火,玄净低头。
“借了裴府的势,对不住”
“你也知道是借了裴府的势,你可知多少人在查这件事,又有多少人牵扯其中,你又可知那娘子身份。”那话里含了愠怒,贴着玄净的耳朵灌了进来。
“是营洲都督的遗孀,现营州都护的阿娘-李娘子,那娘子当日是为了学生出头,才被揍了,我也是不忍,更何况,那娘子答应过我的,她说此事一定不会牵扯到裴府,也一定会解决。” 玄净突然被裴郎训斥,不知为何有点委屈,自知不对,还是慢慢解释了一番。
“你之前与她可相熟?你又来长安才多少时日,她又用何与你保证此事 定能善了?”裴郎有些怒其不争,要不是那马夫与他说了此事,他才知道这翻天覆地的事件里,居然还有这个净娘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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