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海阁临海而建,三层飞檐斗拱,灯火通明,映得近岸的海面波光粼粼。
丝竹管弦与觥筹交错之声自楼内隐隐传出,与远处潮汐拍岸的沉闷声响交织,构成一幅繁华与危险并存的图景。
年昭月的马车在阁前停下。
她扶着朔风的手走下马车,目光平静地扫过门前那几名眼神精悍、太阳穴微鼓的护卫。
“我家主人欲在此设宴,款待故友,烦请通传。”朔风上前,将一枚分量不轻的银锭并一张名帖递上。名帖上只简单写着“林氏”二字,盖着一方私印,印文古拙,并非官印。
护卫头领接过银锭,掂了掂,又审视了名帖和年昭月片刻,见她气度不凡,护卫精干,不敢怠慢,躬身道:“贵客稍候,容小的禀报掌柜。”
不多时,一位身着锦袍、面团团如同富家翁的中年男子快步迎出,正是望海阁明面上的掌柜,姓钱。
他满脸堆笑,眼神却精明地打量着年昭月:“不知林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快请里面上座!”
“钱掌柜客气。”年昭月微微颔首,声音清越,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从容,“听闻望海阁临海听涛乃一绝,不知三楼临海的雅间可还空着?”
钱掌柜笑容不变,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犹疑。三楼临海的雅间视野最佳,也最为私密,平日多是留给最重要的客人。“夫人来得巧,正好还剩一间‘听涛阁’,请随我来。”
一行人随着钱掌柜步入阁内。阁内装饰极尽奢华,南海珍珠串成的帘幕,紫檀木雕花的屏风,空气中弥漫着龙涎香与酒菜混合的浓郁气味。
来往宾客衣着光鲜,非富即贵,其中不乏一些气息彪悍、眼神锐利之人,显然并非普通商贾。
年昭月目不斜视,随着钱掌柜登上三楼。楼梯口及走廊转角,皆立着气息沉稳的守卫,戒备森严。
进入“听涛阁”,推开临海的轩窗,咸湿的海风立刻涌入,带着夜晚的凉意。窗外便是无垠的漆黑海面,唯有远处几点渔火与天际孤月遥相呼应。
“好景致。”年昭月赞了一句,款款落座。
钱掌柜亲自奉上香茗,试探着问:“不知夫人欲宴请哪位故友?可需小人代为安排?”
“不必。”年昭月端起茶盏,轻轻拂去浮沫,动作优雅,“故友尚未至,我先在此等候便是。钱掌柜自去忙吧,若有需要,自会唤你。”
她语气平淡,却自带一股上位者的威仪。钱掌柜见状,知道问不出什么,只得躬身退下,暗中却使了个眼色,命人严密监视这间雅间。
朔风守在门内,低声道:“小姐,四周眼线不少。”
“无妨。”年昭月抿了一口茶,目光投向窗外黑暗的海面,“我们本就是来打草惊蛇的。等着吧,蛇,很快就会出洞。”
时间一点点过去,雅间内只闻海浪声声。年昭月看似悠闲品茶,实则耳听八方,将门外走廊细微的脚步声、隔壁隐约的谈话声尽收耳底。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走廊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停在了隔壁雅间门口。接着,是压低的对话声:
“……确定是生面孔?查清来历了吗?”
“回三爷,名帖上是‘林氏’,江南几大林家都核对过了,并无此人。护卫身手极为了得,不像普通商贾。那女子气度……非同一般。”
“……莫非是京城来的?”被称为三爷的声音带着一丝惊疑,年昭月听出,这正是宋家三爷宋德彰的声音!
“不好说。钱胖子正在查。”
“盯着她!有任何异动,立刻来报!今晚的货绝不能出岔子!”
脚步声远去。
年昭月唇角微勾。鱼,上钩了。
宋德彰果然在此,而且听起来,他们今晚确有“货”要出!
她放下茶盏,对朔风使了个眼色。朔风会意,悄无声息地移至窗边,借着窗帘的掩护,仔细观察着楼下的动静。
又过了片刻,钱掌柜去而复返,脸上笑容更盛,身后还跟着两名手捧精美点心的侍女。“林夫人久等了,这是本阁特制的蟹黄酥与杏仁酪,请您品尝。”
年昭月瞥了一眼那点心,淡淡道:“有劳钱掌柜费心。只是我这位故友口味挑剔,不喜甜腻,怕是无福消受了。”
钱掌柜笑容一僵,随即又堆起笑:“是是是,是小人考虑不周。那夫人您……”
“我坐得有些闷,想在这阁内随意走走,欣赏一下钱掌柜这望海阁的布置,不知可否?”年昭月站起身,语气随意,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钱掌柜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连忙道:“这……阁内人多眼杂,恐冲撞了夫人。不如……”
“怎么?”年昭月挑眉,眸光瞬间锐利如刀,“钱掌柜这望海阁,有什么地方是去不得的吗?还是说,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怕被我瞧见?”
她这话已是毫不客气,带着明显的挑衅。
钱掌柜脸色变了变,强笑道:“夫人说笑了,小人这望海阁打开门做生意,岂有去不得的地方?只是担心夫人安全……”
“我的安全,自有我的护卫负责。”年昭月不再看他,径直朝门外走去,“朔风,随我走走。”
“是!”
钱掌柜阻拦不及,只得硬着头皮跟上,暗中不断示意周围的护卫加强戒备。
年昭月走出雅间,沿着三楼的回廊不疾不徐地走着,目光看似欣赏着廊壁上挂着的名家字画,实则将各处通道、守卫位置尽收眼底。
她能感觉到,暗处无数道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当她走到回廊尽头,靠近通往后方庭院的一处侧门时,隐隐听到门后传来压抑的吆喝声和物体搬运的沉闷声响。
她脚步一顿,装作被廊下一幅画吸引,驻足观赏。
钱掌柜立刻上前,赔笑道:“夫人,这边是后厨杂院,腌臜得很,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还是……”
就在这时,那侧门“吱呀”一声被从内推开一条缝,一名伙计打扮的人探出头来,急促地低喊:“钱掌柜,三爷催问,戌时三刻的船到底能不能准时?那边……”
他话未说完,猛地看到廊下的年昭月等人,脸色骤变,慌忙缩回头,“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戌时三刻的船!
年昭月心中豁然开朗!月圆之夜,戌时三刻,出海!
她猛地转身,目光射向脸色煞白的钱掌柜:“钱掌柜,看来你这望海阁,生意做得挺大,连出海运货的时辰都掐得如此精准?”
钱掌柜冷汗涔涔,张口结舌:“夫人……您听我解释……”
“不必解释了。”年昭月冷笑一声,“带我去见宋三爷,或者,让我去后院看看那艘……戌时三刻要出海的船!”
她话音落下,周身气势陡然变得凌厉无比,如同出鞘的利剑。朔风瞬间上前一步,手按刀柄,杀气凛然!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暗处的护卫纷纷现身,将回廊两头堵住,剑拔弩张!
一场冲突,眼看就要在这望海阁的三楼爆发!
回廊内,空气凝滞如铁。望海阁护卫刀剑半出,寒光映着廊下灯火,将年昭月与朔风围在中央。钱掌柜面如土色,嘴唇哆嗦着,进退维谷。
“夫人……您、您这是何意……”他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年昭月眸光冰寒,不再与他废话,直接对朔风下令:“冲出去,去后院!”
“遵命!”朔风暴喝一声,长刀悍然出鞘,刀光如匹练般扫向挡路的护卫!他身手极高,又是猝然发难,瞬间便劈开一道缺口!
“拦住他们!”钱掌柜尖声叫道,自己却连连后退。
护卫们一拥而上,刀剑碰撞之声骤然炸响,打破了望海阁表面的歌舞升平。三楼其他雅间的宾客被惊动,纷纷开门窥探,见此情景,皆骇然失色。
年昭月在朔风的护卫下,步伐沉稳地朝着那扇侧门突进。她袖中滑出那柄“残月”匕首,并未出鞘,只用以格挡偶尔袭来的冷箭。眼神锐利地扫过战团,注意着每一个可能出现的变数。
就在朔风即将杀到侧门时,侧门猛地从内被撞开!数名身着黑色水靠、手持分水刺的彪悍汉子涌出,为首一人目光阴鸷,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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