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江秀在惊岳楼见的真是郡守本人,二人在酒楼不知何故起了争执,后江秀于戌时造访郡守府,两人和解酣醉,也说得过去。
可是郡守去惊岳楼会面江秀,又何必遮遮掩掩非要走酒楼后院儿呢?
况且林管家说郡守回府时裤腿和靴粘了刺针草,应当是去了郊外。
申时才回郡守府,午时到申时这么长时辰,他去哪儿了?
难道跟江秀在惊岳楼会面的不是郡守,那又会是谁呢?
假借郡守名义和江秀争执闹得半个上琉城的人都知道,郡守却也不追究。
他堂堂上琉郡郡守,正三品大官,能怕了谁呢?
三公三师,皇亲国戚。
只是也说不通,据百姓们所说,上琉郡守也是个颇有风骨的人,若一早发现什么,恐怕早就上奏到朝堂上了。
姬嘉兰长吸一口气,出了郡守府。
“大人从郡守府出来后,眉头一直紧锁,可是想到什么了?”枫道。
姬嘉兰道:“会说话的活人跟死了没两样,能说话的死人一具没有,疑点一个接一个,自然烦躁。”
“方才郡守府的林管家说谭孟平时都在军营里,大人要去军营打听一番此人吗?”
姬嘉兰没应话。
她总觉得去了也问不出什么,但她还是跟枫一起去了一趟上琉军营。
军营里同谭孟接触最多的士兵是给他送饭的小士兵,小士兵只了解谭孟吃食方面的习惯,其他的一概不知。
其他的士兵,对谭孟这人就更不了解了。
“谭孟虽然跟小的一样只是个伍长,可他很受郡守大人宠信,是直接听命于郡守大人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郡守大人常用他,却从没提拔过他。”
姬嘉兰从军营问完话出来,身心疲惫。
都尉府在上琉郡北边儿,县衙在东边,郡守府和军营在南面,自己暂住的雪照天客栈又在西边,几个地方相隔老远,一趟下来,夕阳都翻下了山。
她的腿累得叫酸。
回到雪照天,她就靠着窗,双目轻阖,睡在了椅上。
虽说前世逃难时翻山越岭渡河,一天要赶几十里路,可现在是还未及笄的少年时期,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是适应不来。
这一困,便睡进了梦。
暗沉中,姬嘉兰听见了关窗的声音。
“把窗留着。”她蓦然睁眼,微仰头看向面前刚把窗户放下来的枫。
只一瞬,目光又移向别处。
仰望别人颈会酸,是一件累人的事,她不喜欢。
“是。”枫答道,重新撑开了窗,天色已有几分灰蒙,夕阳照不到这里,从窗边望出去,唯有天际边晕出的一匹胭脂红缎似的霞和一座座被拢进暗橘调的白墙黑瓦。
这道绮丽至极的晚霞景色让姬嘉兰想起了在江秀书房拿到的那幅“火烧云”。
她心念一动,命枫将那幅画展开。
屋内光线暗沉,枫点了油灯,候在她身侧。
姬嘉兰垂下眸光,低念画上的字:“晓雨去京安,春风送士还……”
“送士还……”
“这诗中的士指的应当是押送贡奉的郡守和郡丞一行人吧。”枫道。
姬嘉兰突然想起来刚进上琉时枫说的一席话,轻笑道:“你可还记得我们进上琉时的第一日你说过的话?”
“哦?属下说过什么话?”枫想了想没想起来,问。
“你说你和枥只负责护我周全。”
枫也回笑:“可枥不是任您使唤了?属下不过插句话抖个机灵,又算得了什么呢?”
“倒是公子,怎么忽然又想起这幅画儿来了?”
姬嘉兰的思绪回到江秀的诗中,道:“这首联用了一个‘还’字。”
“送士还……”枫也琢磨起来,“说起来,这句话听着倒像是送从岐京来的同僚回京去。”
“你年纪轻轻,好像记性不大好呀。”姬嘉兰笑开眉。
枫红脸道:“公子何处此言?”
姬嘉兰道:“卖豆腐的李家大娘不是说过,半个月前,岐京来了大人物,没呆几天就跟郡守一道走了。还说,郡守和岐京那位大人物,都死在路上了。”
“这属下当然记得。”枫道:“可劫杀案发生那日巧遇山火,什么也没留下。”
“我说的不是这个。”姬嘉兰道:“江秀这首诗不是写郡守的,而是写给那个想笼络他却没有成功,被他骂作蛇鼠的人。”
枫沉下思绪,静静思考,顷刻后恍然:“倘若真如公子所说,这是一首虚中带实的诗,那这‘傲皇迁’三个字岂不是表明想要笼络江秀的人是……”
“赶了巧。”姬嘉兰伸手,皙白的指腹抚过“朱川”二字,又轻轻掠过“怨雪”二字,眉目间情绪不明,“这首小诗正是惊蛰日写的。”
枫道:“如果惊蛰日在惊岳楼跟江秀会面的是诗中之人,郡守忌惮,对流言不管不问便也不奇怪了。”
“可是公子,查案是要讲证据的,光靠这一幅画恐怕远远不够,况且这幅画的主人江秀不愿供出幕后真凶,铁了心赔上整个氏族也要替那人受下帝王之怒,以这情况而言,公子便是拿出了这画,江秀也会反驳的,说不定到时候还会反咬一口……”
“哈哈,反咬一口?”姬嘉兰合拢画卷,“我不过是个查案的罢了,他要反咬谁一口?我?”
“属下不敢妄言。”
姬嘉兰笑而不语。
枫这会儿怎么变得跟付讯楼一般?话都说了一大半,只剩最后几个字了就不敢妄言了。
她将画卷交给枫,命他收好,“你估计估计枥什么时候能回来?”
“……子时前定能回来。”
“你肯定?”姬嘉兰问道。
“嗯。”
姬嘉兰掩唇,打了个哈欠,道:“那我便盥洗歇息了,你也歇会儿罢,待枥回来,你便去北街瞧瞧,早上从都尉府出来时,我听那些小贩说那边晚上的夜市最是热闹。”
枫心中明白,“是。”
梳洗完,姬嘉兰命枫关了窗,她心底才踏实,帐帷落,烛火渐微,隐于沉夜。
翌日。
姬嘉兰醒得极早。
撩开帐帷,便见着枥倚靠房门席地而坐,环抱宝剑,眼睑轻拢。
她刚掀开丝被,衣裳和被子摩擦出的细微声响就被门口的枥听了去。
睁眼侧头,右手撑地迅速起身,背对着她。
“……”
姬嘉兰下榻,拿过外衣,“如何?”
“属下往北燕传了信,明日应当就有消息了。”枥解释道。
“传个信费了一天时间?”
枥道:“公子恕罪,风裕关边防一向森严,如今闻将军驻守,更是连鸟儿都难以出入。”
他话调有些干涩,不似先前的沉稳了,姬嘉兰束好发,走到枥跟前:“发生了何事?”
枥抿唇,转身跪下请罪:“属下在风裕关放信鸟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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