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忘川食肆的后厨向来是闲人免进的禁地,即便是好奇心最重的苏轼,也只是在门外远远观望几眼。
但凡事总有例外,这忘川自然也有天不怕地不怕的主,非要三天两头往这后厨里钻,就比如太平公主这连武则天都管不住的小魔头。
“掌柜的,你这是在做什么呀!”太平公主探过头来好奇问道,她看似大摇大摆溜了进来,但在后厨里却是小心翼翼,生怕磕着碰着锅碗瓢盆。虽说这位掌柜总是温温柔柔客客气气的,但她总有种直觉——若是惹到这位生气,怕是母亲也救不了她。
不得不说,虽说这性情洒脱的太平公主在忘川里总是闹得鸡飞狗跳,但却不曾真正惹恼谁,只是让人觉得有些不拘小节,这自深宫大院里练就的敏锐直觉倒是帮了她不少忙。
“这个嘛……”唐棠的表情也有些纠结,不知道该作何解释,她面前的蒸笼里刚刚出笼的细面热气腾腾,“正做方便面呢。”
话一出口,连她自个儿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方便面?”这样的回答丝毫没能解决太平公主的困惑,她歪了歪头,说道,“这汤饼的模样好生奇怪,竟是这般歪歪扭扭的。”
汉唐时期,各种吃食不似后世那般分类精细,面食统称为饼,而面条需入汤煮熟,自然就被称为汤饼。不过那时的汤饼大多是面片子或是宽条子,像是食肆里常用的精致细面,太平公主也是来了忘川以后才见到。
只是她平日里在食肆里尝到的面条或粗或细,那总归是笔直规整的,却不似此刻见到的面条这般卷曲起伏。
唐棠却是在心中微叹了一口气,忘川里可没有轧面机,这如波浪般卷曲的面条,可是她揉成面团切作面条,再用筷子逐根压制卷曲的,可费了她不少功夫。但要完美还原方便面的形制,似乎别无他法。
“咦?”然后太平公主看到了更令她不解的一幕,“这汤饼是犯了什么天条?怎么还要下油锅?”
这话实在可爱得很,连唐棠都被逗笑了。细面已然出笼,但唐棠却不曾将其盛在碗碟里,反而是细心摊平,再轻轻置入油锅之中,竟是要再以热油炸上一遍。
“这是后世的吃法,面条压成这般波浪形,再经过油炸,既能长期储存,又不易碎,便于长途携带。”唐棠耐心解释道,“到时候若是想吃,拿开水冲泡片刻便可入食,只图个方便,因此被唤作方便面。”
“这后世的人儿也太金贵了。”太平公主皱眉看着,边嘟囔边摇头,“出门在外带个馕饼也就罢了,怎么还非得吃面,这荒郊野岭的又去哪儿寻热水。”
能被金生玉养的太平公主这般评价,想来这后世的日子确实有些奢侈。
而唐棠却只是笑笑,太平公主不过瞧着这做面饼的过程便已觉得麻烦,却不知这调料包更为繁复。
单说那菜干,便不是晾干的,而是用热风吹干的,丝毫不染尘气火气。而那调料包与油包拾掇起来也是件精细活,饶是唐棠也费了不少功夫。她当时答应时心直口快,后来才发现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容易,却是反悔也来不及了,只得尽善尽美做到最好。
说到底,这在厨房里仿制方便面,本就是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要的并不是厨艺,而是耐心。
但极巧的是,唐棠并不厌烦等待。
她似乎总是在等,等花开,等夏来,等蝉鸣,等秋实,等冬雪,等这忘川从衰败枯竭重新盈满,等这瓦砾废墟再度焕发荣光,等这泱泱华夏英魂重聚于此。
再等某个时刻,拨开云雾,见到光明。
就像此时此刻,她等着这油锅里的面饼炸透,再沥干油分一样。
就在唐棠忙着将方便面的面饼打包的时候,食肆里正热闹着,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那位手持羽扇的诸葛亮,轻轻摇曳间尽显从容不迫之态。那洁白纶巾束发一丝不苟,身后一袭鹤氅随风轻扬,清淡眸色恬静深长,宛如云间白鹤遗世独立,只是眉宇间不知为何似有一点忧虑。
“诸葛丞相今儿怎么有空来这食肆走走?”上官婉儿轻声问道,她总是与太平公主形影不离,今天自然也是一同来的,而一旁的苏轼那总是水波不兴的表情,这会儿也显出一丝触动。
诸葛亮并不像其他名士那般住在忘川的坊市附近,而是独居于郊外的宅院,怡然自乐躬耕于陇亩之间,只偶尔至千机苑内与墨翟探讨机关器械。
因此,忘川中人常是久闻其名而难见其人,就连神往已久的苏轼,也未能与其促膝长谈,却没成想竟在此地遇见了。
“前些日子,我在万卷楼里寻了本后世的杂记。”诸葛亮轻摇着羽扇,开口答道,“里面谈到,若予孔明不限量的方便面,北伐之事能否成功。听闻这食肆的掌柜通晓后世趣闻,尤其善作后世炊食,便想过来问问这方便面是何物。”
他说着前面那句话的时候还尚且带着笑意,但说到北伐时,声调却不由自主地放缓下来,神色也稍微显得有些黯然,连带着周边的气氛也低落了许多。
上官婉儿前世执掌宫中制诰多年,曾被称作巾帼宰相,但她每读史书,心绪总是难平,尤其对蜀汉篇章感怀颇深。
她眼前这位诸葛丞相,曾因三顾之恩毅然出山,为匡扶汉室而鞠躬尽瘁,六度北伐虽功败垂成,但万千黎民无不念其恩德。若是大唐有如此英才护佑江山社稷,又怎会有后来的盛极而衰、安史之乱呢?
而苏轼也是静默不语,他早年意气风发不知世事艰辛,博览史书时,读到诸葛施计夺下益州时颇觉不忿,还曾作诗讥讽。虽说此计从局势而观可谓高明,但从道义出发,却有巧取豪夺之嫌,更何况刘备与那刘璋同属汉室宗亲,同室操戈,岂不是害刘备失了仁义之名。
及至苏轼屡遭贬谪,历经八州,看过人间险恶,自觉壮志难酬,方知诸葛于乱世之艰辛,才明白当年自己不过书生意气,只是庸人呓语而已。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食肆内一时无言,那角落里瘫着看闲书的刘邦却是忍不住打破了寂静,“方便面?为何名字这般古怪?”
“高祖陛下!”先前刘邦闷在角落里不出声,诸葛孔明不曾发觉,这时才发现大汉朝的开国皇帝竟在此处,立时便准备站起身来行礼,却被刘邦给拦住了。
“既然身在忘川,前尘已断,凡世里那些繁文缛节就算了吧。”刘邦浑然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豁达说道,“我亦不过是一缕英魂而已。”
“高祖陛下,我……”
诸葛孔明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他来到忘川之后,便已知晓身后之事,季汉灭亡,幼主被俘,汉室之隆也终究化为泡影,身为汉臣又有何脸面去见先帝呢?
“方便面来啦!”太平公主兴高采烈地撩开后厨的布帘,从里面欢快地跑了出来,见食肆内气氛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她往后退了两步,困惑道,“婉儿,我是不是出来的时机不太对?”
“哪有的事。”上官婉儿连忙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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