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从寄沉默片刻,还是与她说了,“县学盛传我惧内。”
这话从何说起?含璎立时直起脖子,没好气道:“你几时惧我了?可是你与人家说了什么?”
周从寄摇头,“不曾。”
含璎想了一路,仍是想不通。
此时已近黄昏,道旁卖货的商贩陆续收了摊,街上行人渐少,一抹灿金的斜阳挂在西边,暮色四处蔓延,槐柳青石、屋檐格窗尽皆染上了一层薄薄的赤橘色,石桥下船桨破水,乌漆舟楫滑过波光粼粼的水面。
周从寄在鹅毛巷外放下她。
含璎撩开帽纱,若有所思地仰着脸,“我几时欺负你了?你怎不与他们解释?”
周从寄垂眸望着她,抬手指了指脸上的挠痕。
含璎抿着嘴,所以他们没信是猫挠的?
“可还有旁的话说?”
周从寄俯身过来,附在她耳旁道:“说你是河东狮。”
含璎双目瞪圆,两手叉着腰,她只是不慎挠了他,便是有心挠的,也值当专给她起个名号?
倒不知黄家老翁那等成日对娘子动粗的该叫甚。
周从寄原想去县学,含璎没许,领着他回了趟家。
进了卧房,她在樟木箱里翻了翻,找出一只包袱,塞给周从寄,嘱咐道:“夫君挑一双,就说是我做的,人家就知道你娘子待你好了。”
周从寄见了那包袱,眉心微微一蹙,拿起来看过,脸色便沉了下来,他一言不发地放下包袱,转身便走。
含璎拖住他的手臂,不解地望着他,“怎么了?”
周从寄拧着眉,眸中尽是冷意,半晌才道:“是游三娘做的。”
含璎没半分心虚,“夫君不是知道么,我针线活不好,便是我做,夫君也要敢穿。”
周从寄没作声,脸色亦未见好,原地站着,低头看着她,没走,也不肯换鞋。
含璎不知他因何与她别扭,试探道:“夫君以为我没还给三姐姐么?那日一回去我便问过三姐姐,三姐姐叫我扔了,我看好好的鞋,扔了可惜,便留下了,并非没还她。”
周从寄冷声问:“留着有何用?”
含璎理直气壮道:“那时你尚没答应成亲,我想着等一等,若你答应了,等成了亲,再将这鞋给你,三姐姐不要,我捡了便是我的。”
周从寄不知想什么,脸上露出些许难堪,静默片刻,仍是道:“女子若在意男子,不会将旁的女子所制之物转赠于他。”
含璎惊讶地张着嘴,若是在成衣铺、鞋铺现买的,可不都是旁人做的了?也不知他胡乱计较什么。
可她万不能叫他寻着错处。
含璎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神色渐渐黯然,目中含了几分哀怨,“不过一双鞋,瞧着没甚分别,夫君竟一眼认出是三姐姐做的?我与陆子琤已无半点牵扯,夫君呢?”
说罢松开手,失望地扭头就走。
周从寄怔了怔,随即伸手一扯,将她抱在怀里。
“我记性好,见过一回便忘不了,与旁人无关。”
含璎脸埋在他胸口,听着他说话时胸腔微微的震动,得意地哼了哼,直起身,却小心地仰脸望着他,“我一番心意,夫君还是不肯接受么?”
周从寄冷静下来,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唇角浮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自嘲又无奈,末了只嗯了声。
他随手捡了双新鞋带回县学,不多久,县学便有了新传闻,游娘子虽将周砺之管得紧,可待他也是极好,忙成那般,还抽出工夫替他做鞋,那针脚一瞧便知手艺不俗。
次日含璎与郑伯一提买田螺,郑伯立时笑着应下了,原还说这玩意儿蒲湾河里多的是,不肯收钱,含璎坚持,他才收下了。
隔几日便捎来了新田螺,因在水里养了一晚,泥沙都吐净了,到了收拾收拾便能下锅。
周从寄教完阿豚去县学,含璎在门口叫住他,追上来,将一只装了香螺的小竹筒递过去,“给钱学谕。”
钱学谕一把年岁,还为了周从寄亲自登门关照,人家有这份心意,她送点小食不算什么。
怎知次日阮郎君、齐郎君,还有那嗜白玉鸡爪如命、面上生了痘疮的白面奚郎君全来了。
“娘子出了新品也不与我等说一声。”
阮郎君道:“若不是昨日钱学谕吃香螺,被我撞见,我等还蒙在鼓里呢。”
他说着往条桌上的大陶盆内看了看,面上露出释然的神色,所幸香螺还剩了些,听说这香螺亦紧俏,并非每日都有。
含璎给几人各装了一份。
奚、齐二人端着碟子,捏了颗田螺,无从下嘴。
阮郎君不紧不慢地一拂袍袖,拿起田螺,对嘴一吸,亮出空壳。
那二人争相效仿,乐得三岁孩童似的。
阿花蹲在方桌上,半眯着眼,冷冷扫过他们。
吃剩的螺壳扔在门外一只竹筐里,阿福跑去趴在边沿,探出前爪,将螺壳往外扒拉。
含璎原想问问周从寄惧内的事,末了又没开口,便是问了,人家岂会当着她说实话?
那奚郎君临走又买了个大份的白玉鸡爪,他那痘疮没见好,含璎上回已提过一次,便没再啰嗦。
正好有个僧人上门化缘,含璎去灶房给他盛了碗饭菜,想起近日城里多了好些僧人,听口音俱是外地来的。
阮郎君道:“娘子没听说么,兰因寺十五办法会,外寺僧人也请了不少。”
齐郎君跟着道:“那日必定极是热闹,娘子去么?”
含璎还未答,奚郎君抢着道:“香栀弄卖吃食的大抵要去不少家,娘子不去便亏了。”
阮郎君亦劝她:“当日正值旬休,我等都去,娘子也去吧。”
含璎自是要凑这热闹,他们一走,便取来纸笔,坐到方桌前,盘算需备哪些料、备多少。
宝葵凑过来,问:“嫂嫂要去兰因寺?”
“不去也得去,”含璎点点头,“这法会难得办,又这般隆重,各家不说倾城而出,至少都会去些人,信众更不必说,少不得要去寺中听讲敬香,到时莫说鹅毛巷,香栀弄都未必有人来。”
宝葵哦了声,“嫂嫂一个人怎忙得过来,我与嫂嫂同去。”
含璎想想道:“阿豚也去吧。”
阿豚拎着阿福,跨过门槛,听说要带他出门,小嘴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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