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水寇!水寇来了!”
晨光熹微天色朦胧之时,船舱外突然传来船夫们的大喊声。
自上了船之后沈箩夜晚就一直睡得不太好,听见外面嘈杂的声音时她已经和青云绿珠用过小食。
绿珠打开舱门,三人便瞧见船头落下的箭羽,箭羽上不知绑着什么东西,落在船上便有火舌随之燃烧,船夫们站在周围试图浇水灭火。
这时船身突然偏离了方向,三人瞬间跌倒在地。
绿珠和青云倒下又立即起身搀扶沈箩。
“阿姐!出事了!”
沈符脸色惊慌衣着单薄从隔壁船舱跌跌撞撞直接跑来沈箩的船舱门口。
沈符身后是仓促跟着跑来的洪升和袁义,两人止步于船舱外,侧身遥望远处的水面,脸上同样惊惧不已。
洪升道:“姑娘,外面有水寇趁着天未大亮跟在我们后头,落在后面的两条商船已经遭殃了!”
“青云绿珠,赶紧收拾细软,小符你也去收拾值钱的东西,我去找叔父叔母!”
青云绿珠得了沈箩吩咐,立即一个奔去拿放银钱的木匣子,另一个则收拾些方便携带的衣物。
沈符带着两个仆人也先回船舱收拾东西,沈箩则直奔船头。
出了船舱就看见远处冲天的火光,听见接连扑通的入水声,惨叫声亦此起彼伏!
沈箩见叔父和船老大站在船头,忙走过去,“叔父,现在怎么办?我们可不能坐以待毙!”
船老大道:“沈姑娘,这些水寇在江上打劫商船来去自如,咱们要想逃只能上岸,我已经让人设法尽快靠岸了!”
“阿箩,赶紧去收拾东西,等靠岸之后,我们马上就要离船!”
叔父说得很急,沈箩和叔父回到船舱,船突然转了个大弯,两人身子不稳,头都撞在了舱壁上,却没时间叫疼,站稳后忙往里走。
卢氏和孩子们呆在一处,沈符也过来了,仆人们全都惶惶不安。
沈泰道:“如今情况危急,我长话短说,船夫正想办法靠岸,等上岸之后我们即刻下船逃离此地,大家最好一起往有人烟的村子走,如果中途不幸走散,不必找人,直接去苍梧县寻梧州刺史。”
卢氏则看向一众仆人:“你们都是沈家的老仆,我儿俱都年幼,还请诸位护好我儿,待到了苍梧县,我必有重谢!”
仆人们皆附和道:“阿郎和娘子放心,我们定会护着小郎君和小娘子周全!”
“叔父,我可以跟阿姐一起走,让洪升和袁义保护弟弟妹妹们!”沈符说道。
沈泰微微摇头:“不行,洪升和袁义至少要留下一个护着你,让袁义跟着二郎就行。”
船老大突然跑进来,看向沈泰飞快的说道:“沈公,马上就要靠岸了!”
说完,船老大又跑出去,沈泰也道:“我们也出去吧,下船之后各自小心,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停下来!”
船猛地靠岸,船底似乎撞上了什么,整条船晃了一晃。
待船稍微平稳,船夫动作娴熟搭了几块长木板,卢氏和年幼的弟弟妹妹先下船,沈箩和沈符紧随其后。
周围全是密林,前头开路的是几名船夫。
沈箩紧紧握着沈符的手,进入密林的一瞬间她回头看了一眼。
叔父带着洪征和几名船夫在他们身后,而客船不远处划来两条小船,船上的人皆是赤膊。
水寇竟也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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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跑进树林里,沈箩和沈符拼命往前跑,绿珠和青云也紧跟在他们身边。
不知跑了多久,众人都快没了力气,就在他们以为已经从水寇的追击中逃出来时,落在最后的船夫突然惨叫一声。
沈箩回头就看见那船夫一只手都没了,大半个肩膀血淋淋的。
一把刀从他身后往前一抹,船夫被一个凶神恶煞的赤膊男人直接抹了脖子,没了生息。
那水寇杀了人,身后树林又跑出来五个水寇。
众人被这一场景吓得胆颤心惊,一时竟忘了逃跑。
六个水寇提着刀看着手无寸铁的众人猖狂大笑,嘴里说着什么,却是沈箩听不懂的语言。
这时沈泰突然大喊一声:“快跑啊!还愣着做什么!”
众人闻言忙不迭赶紧往前跑。
沈箩拉着沈符,树林里杂草丛生,不知不觉众人便四散分开。
“阿姐,其他人呢?我们好像走错了……”
沈符气喘吁吁说了一句。
沈箩停下脚步,慌张朝四周看了一眼,才发现他们竟跟其他人分开了!
这时身侧的草丛后传来脚步声,沈箩就看见一把刀劈砍着草丛,一个五大三粗的水寇出现在眼前。
那水寇瞧见沈箩顿时一脸喜色,咧着嘴就要走过来。
沈箩赶紧拉着沈符往前逃,身后的水寇说着蹩脚的话让他们停下。
沈箩慌不择路,误打误撞走错了道,一路跑到陡坡上,差点一脚踏空踩了下去,好在沈符拉了她一把。
耽误这一下,水寇就跟了上来。
前有匪寇,后有绝路,沈箩和沈符简直无路可逃!
沈符突然上前,手里不知何时握了一块石头,直直砸向那水寇握刀的右手臂。
水寇吃痛后左手下意识捂住受伤的右手,沈符猛地冲过去一头撞上水寇的身体。
水寇立马被撞倒在地,右手握着的刀顺势从手中滑落。
沈符也来不及收脚摔在地上,很快又爬起来抓住水寇的腰,试图把人压在地上。
但沈符哪有水寇那么壮的身板,水寇反应过来,硕大的拳头也径直往沈符身上砸去。
“小符!”
沈箩看见沈符被水寇两三下打得吐出一口血沫,顿时一脸惨白。
正手足无措之时,她忽然瞥见地上的刀。
沈箩见此忙冲上去捡起刀,看见沈符和水寇厮打,立即过去找机会拿着刀,直接用刀背狠狠击打水寇的头。
她哪有做过这样的事,手抖个不停,仍紧紧握着刀,嘴里放着狠话:“你别动!你再动我就砍杀了你!”
水寇被打得狼狈却没有停下拳头,又因沈箩的举动,让他勃然大怒,竟突然发力,一下子掀翻了沈符。
水寇窜起身,还狠狠踢了沈符肚子一脚,才恶狠狠地盯着沈箩。
沈箩头皮发麻,嘴里仍道:“你别过来!我会杀了你!我真的会杀了你……”
水寇丝毫没有把沈箩的威胁放在心上,还大叫着想恐吓沈箩,一步步靠近。
沈箩握紧了刀把,刀尖对着那水寇的喉咙。
她幼时见过的,杀猪都要割破喉咙放血,那个地方想必最好下刀了。
水寇脸上带着恶心的笑容朝沈箩扑来,沈箩挥舞着手中的刀也往前砍去。
水寇抬起左手正要击落刀柄,突然一支箭羽从左侧飞来,猝不及防插进水寇的脑袋里。
沈箩还有些发蒙,只看见水寇在她面前刹那倒在地上,砰的一声传进耳中。
她下意识呼出一口浊气,低头就看见水寇死不瞑目的样子,地上弥漫开鲜血。
“阿姐!”
沈符咳出一口血唤着沈箩,沈箩连忙跑过去扶着沈符。
两姐弟惨兮兮抱成一团,沈箩手里紧握着刀。
一个身材魁梧英姿勃发的男人从树林中走出来,清晨雾气渐渐散开,山风吹散了他身边缭绕的雾气,整个人仿若林中山神入凡尘,救了沈箩两姐弟逃离苦难。
男人穿着粗布衣服,手里握着一把长弓,背上是装着数十支箭羽的箭囊,腰间还别着把短刀。
身高似有八尺,肩宽背厚,小麦色的肌肤,眉眼深邃鼻梁高挺,一双黝黑眼睛漫不经心扫过沈箩和沈符,气势不容小觑。
沈箩心里诧异,这人瞧着打扮像是一个猎户,模样却又不太不像。
“多谢阁下出手相助,我是……”
沈箩还未说完,一旁的草丛中又传出声响。
她如惊弓之鸟般一脸警惕的看过去,握刀的手又紧了些。
却见草丛中窸窸窣窣一阵之后,青云和绿珠竟出现在她眼前。
“姑娘!”
青云和绿珠瞧见沈箩,齐声喊道,两人脸上都还带着惊慌之色。
沈箩见到她们松了口气,忙道:“青云,绿珠!快来帮忙,小符被水寇打伤了!”
沈箩说完,青云和绿珠才注意到旁边伏在地上的水寇,顿时面上大骇。
两人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跑到沈箩身边,蹲下身试图帮忙把沈符扶起来。
“别动他!
刚才救人的男人立即喝道,声音沉沉,带着不容置喙的气势,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冷漠了。
沈箩立即停下来,青云和绿珠也收回了手。
男人又言简意赅道:“恐有内伤,不能大动。”
沈箩眉头紧蹙,看着沈符的样子担忧不已。
沈符与水寇缠斗,一身衣衫变得脏污至极,看见沈箩盯着他,故作轻松笑了笑,喉咙却涌现丝丝血气,抑制不住又低头咳了一口血沫出来。
青云和绿珠立即拿帕子给沈符擦干净脸。
沈箩心疼极了,奈何此处是荒郊野岭,她们三个女郎也不知该如何带着沈符离开……
沈箩没办法只能求助男人,“郎君,我们是孟陵县县令的家人,小女沈箩,请问您尊姓大名?”
“李淮。”男人淡淡回道。
“郎君姓李?可是木子李?”
沈箩下意识问了句,本朝皇室便出身陇西李氏,这个姓并不少见,却足够引人注意。
李淮面无波澜:“我不过一山野村夫罢了,听闻此处有大蛇出没,便前来猎蛇,还未寻到大蛇踪迹,就看见你们被水寇追杀。”
沈箩脸色一变,得知有蛇出没,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白着脸强撑着身子。
“可否请郎君再帮一个忙?”
沈箩略带乞求的看着李淮,“我们遇到水寇,逃离途中和家人走散了,能否劳您送我们去苍梧县?梧州刺史与我家有些渊源,届时必有重谢!”
李淮却道:“姑娘你说的家人就在不远处,是他们请我来寻你们的,我可以带你们过去。”
“真的?”沈箩脸上露出惊喜之色,立即道谢:“多谢郎君,有劳了!”
沈箩说完,就见李淮径直走去水寇身边,飞快的从尸身里拔出那只致命箭羽。
箭头上沾满了鲜血,李淮面不改色在草丛中找了片粗大的叶子两三下擦拭掉血迹,又把箭羽重新放回箭囊里。
然后才走到沈箩和沈符身边,走过来便顺手把弓和箭囊递给两个丫鬟。
青云和绿珠接过东西,不料那把长弓重量不轻,绿珠接在手里面色就一变,手往下滑了滑。
沈箩看向绿珠,绿珠忙摇了摇头。
青云双手拿着箭囊,目光落在刚杀了人的那支箭羽上,神色也是复杂的很。
李淮则弯腰放低了身子,大手扣住沈符的一条手臂,沈箩还想着帮忙,就见他已一下子把堂弟背在了背上,动作轻飘飘的又无比利落。
李淮默不作声,背着人抬脚就要离开,沈箩主仆三人连忙跟上。
山间道路崎岖,李淮却如履平地般走在前头。
高大健壮,肩膀宽阔,手臂上青筋起伏,行走间气息沉稳。
沈符像个孩童似的被他稳稳背着,一开始还有点别扭,拗不过也只能老实趴着李淮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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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大亮,李淮带着几人在林间穿行,专门寻雾气消散的地方走。
不知过了多久,地势忽然变得平坦,草木也变得稀疏,不知不觉就走出了山林来到了山脚下。
沈箩一眼看见前方的沈家人,连忙喊道:“叔父!叔母!”
仆人先听见沈箩的声音,看清人全都欢呼起来,“堂姑娘回来了!”
等再走近了些,沈泰和卢氏也快步走过来,看见李淮背着的沈符,瞬间神色大变。
“小符这是怎么了?”沈泰走过去一脸紧张的看着沈符。
沈箩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情绪,含着泪说:“小符为了救我,被水寇打伤了。”
沈泰急切道:“什么?你们也遇上了水寇?”
“那水寇已经被这位李郎君杀了……”沈箩看向李淮。
沈泰感激之情无以言表,朝着李淮躬身道:“李郎君,禹郎君,多谢二位救命之恩!”
说完,沈泰转头看了卢氏一眼,卢氏便双手捧着一个木匣子上前。
“二位郎君,些许薄礼聊表谢意!请二位万勿推辞!”
沈箩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和李淮一样的打扮,模样却粗犷多了,这人才像个真的猎户。
李淮没有说话,禹郎君开口了,声音洪亮:“这就不必了,水寇烧杀劫掠无恶不作,实天理难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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