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质子》
“殿下!”前来清点贡品的礼部侍郎崔元礼扑通一声跪在城门下,手指南梁使团,声音高颤道:“贡品有异啊!”
谢九棠瞅着那礼官夸张的神情,朝身旁李策嘀咕:“感情这北燕的朝官都是戏班子出身?贼喊捉贼,演过了啊。”
李策哧一声,脸上的褶子都快被这些北燕的朝官气的挣开。
按照南梁贡品礼单,其中本该装有南梁特产的箱子,此刻却堆满腐臭的死鱼,蛆虫在白肚皮间蠕动,熏的周围百姓连连后退。
城楼传来哄笑,谢九棠抬眼望去。
鎏金飞檐下站着个绛袍玉冠的青年,正懒洋洋抛着颗琉璃核桃,八尺身形裹在锦袍里,像柄未出鞘的饮血刀,眉骨斜飞入鬓,本应是剑戟森然的轮廓,偏生被右眼尾一粒朱砂痣破了杀气。
这般形貌,合该是镇在紫宸殿飞檐上的嘲风兽,明明应吞烟吐雾镇守宫阙,偏生爱趴在危险处睥睨人间。
北燕大皇子至今仍在永定河戍边,四皇子流落民间,燕王苦寻不得。
城楼之上的该是三殿下了。
可李策对她讲了那么多燕国的野史,却独独没有讲过三殿下萧承衍。
只用“离他远些”四字潦草带过。
“燕国是要用这些腌臜物贺我父皇寿诞?”萧承衍支着下颌,翡翠扳指在城墙上敲出清脆声响,“还是说...”他忽然倾身,锦缎衣袖垂落如流霞,“你们中原谢氏就喜欢这腌臢味?”
围观百姓哄然大笑。
谢九棠忽而撸袖上前,在礼部侍郎崔元礼惊骇的目光中抓起条臭鱼,顺手扔在他的脚下,惊的崔元礼连连倒退,险些撞翻了粮车。
蛆虫簌簌落在地上,却见她面不改色道:“我南梁以渔盐起家,本想献活鱼三百尾,取‘岁岁有余’之意。只是路途遥远,怕鲜鱼腐化,后来我与父王提议,想到你们北燕土地贫瘠,腐鱼于北燕农作来说,本就是天赐甘露,所以干脆献上腐鱼千尾,入土可沃千里良田!”
那些被抢的南梁贡品,虽不是名贵物,但也是南梁百姓多年来的辛苦耕耘,带足了南梁战败的诚意。
可如此的“诚意”他们却不要,非要讨这些臭鱼烂虾,这个“面子”,南梁自然舍得给。
身旁的李策闻之,捋着胡子偷笑。
可北燕的百姓却听不出谢九棠话里有话,没等她说完,便有人争抢道:“燕京的红土原是能攥出油膏的沃壤,如今连年催收,地头干结,镰刀劈下去能迸出火星子,有了这些肥料,来年定有好收成。”
人群霎时寂静,纷纷望向几位尊贵的郡王。
“不如赏给这些百姓,来年换个好收成啊!”谢九棠望向城楼,笑意狡猾,借力打力:“将箱子都打开,这上好的肥料,先到先得啊!”
人群中有人起哄,纷纷附和。
官兵们眼看要压不住上前哄抢的人群。
城楼上的身影倏然站起,萧承衍扶在城墙的手背青筋凸起,让谢九棠想起了南梁猎场那些被激怒的野兽。
腥臭的鱼油随着盖子的开启,飞溅上两位皇子的袍角,五皇子萧承烨更是原地蹦起,跳退数步,一旁的二皇子连忙呵斥:“敌国使团面前,慌张什么!”
萧承烨这才掩鼻,退至二哥身后。
礼部侍郎崔元礼见色行事,为引开百姓的注意力,慌忙走向第二辆粮车,命人豁开麻袋,霉变的稻谷呼啦一声,泼洒在雪地上。
围观人群里钻出个戴虎头帽的孩童,脆生生嚷道:“娘!这米长胡子了!”
“南梁这是送年货还是送丧仪?”那崔元礼用脚碾着地上的霉米,“我们殿下说了,此等货色连赈灾粥棚都嫌寒碜。”
谢九棠却抓了把霉米扬向空中,灰白粉尘在日光下竟似细雪纷飞。“知道你们北燕高粱酒为何没有我们江南的春花酿香吗?《齐民要术》载‘陈谷新酿,万象更新’。”她朗声道,“燕国特献百年陈粮,愿大燕如老酒弥香,国运绵长!”
区区数言,便将数十车的霉米变废为宝。
人群中有老者惊呼:“霉米酿酒是古法!”几个粮商打扮的人挤到前列,争相去接飘落的米粒,“所得陈酿,一坛能售百文!”
此言一出,抢鱼的百姓顾不得那腥臭的肥料,又纷纷兜起衣衫,去哄抢霉米。
京城来的数十位官兵几欲挡不住蜂拥而上的人潮,千门卫齐齐下马,也被迫加入进来。
谢九棠余光瞥见萧承衍已步下城楼,绛色衣摆扫过染血的鱼尸,缓缓前来。
她故意走至二皇子身侧,附其耳边低语须臾,只见萧承胤脸上有惧意一闪而过,竟不顾官军阻拦,径直闯入哄抢的民众中,抓起一把霉米,朝北燕的礼官道:“确是好米!确是好米啊!”
萧承烨一脸不解,“二哥,你竟帮这娘娘腔说话?!”
远处的萧承衍眸色也变得复杂。
站在谢九棠身旁的李策见这二皇子突然倒戈,悄声问谢九棠方才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谢九棠眨眼道:“是先生告诉我,这二皇子萧承胤的舅父在户部任职,我只是说了一句这霉米眼熟的很,货色很像永定河之役,北燕士卒吃的军粮,便给吓成了这副样子。”
“三弟,五弟,”那萧承胤抓着一把霉米踱来,“咱们母后最喜春花酿,有了这霉米,很快便能一饱口福了!”他尬笑几声,走至萧承衍身侧,侧首低声道:“三弟,我瞧这谢骞伶牙俐齿,怕是早已做好应对之策,父王让我们出城迎质,见好就收吧。”
萧承衍刀锋般的目光扫过对方僵硬的笑脸。
只见他无视了二皇子的制止,亲自走到最后一方贡品箱处,拔刀挑开,猛力一扯,一排排的鎏金夜壶在日光下明晃晃排开,壶嘴还粘着可疑污渍。
百姓哗然,被恶臭熏的连连后退。
萧承衍用刀尖敲着夜壶嘴,嘲道:“就算你伶牙俐齿,为腐鱼和霉米开脱,这夜壶又如何解释?”
谢九棠的唇角勾起冰冷:“原是我等思虑不周,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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