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不见都尉府后，扶光才一脸疑惑的问道：“王爷，您为何要帮那妖女？”

他一直以来都知晓他家王爷不喜顾笙那妖女，可是如今又...

庄南洲无悲无喜，只是淡淡道：“全她一个心愿。”

庄南洲垂下眼眸，雨滴打在掌心，痒痒的。

若是那时候他也能像这般全洛笙制香的心愿，是否洛笙便不会带着他们的骨肉投江自尽。

可惜呼啸的风声不会给他答案。

扶光眼中恍然，心道王爷好生慈悲，杀人前还要全她一个心愿。

眼见着天气黯淡下来，谢祈年为顾笙撑起一把油纸伞，他担忧的问道：“今日还要出门？”

顾笙微微点头，既然庄南洲说了此事，那她一定要先把事情办妥。

否则好的制香工在京中那是抢着也抢不到的。

城北的这家制香工坊曾经是郎中令大人背后的产业，可是上月郎中令大人因贪墨库银，动用私刑二事被庄南洲关进了大牢里。

所以才会骤然有这么多制香工没了去处。

但其实她们也不愁没地方去，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而顾笙先下手为强，挨个拜访了几个资历深重的制香工，她们不清楚顾笙所说的工坊规模，只是觉得这家月上枝头虽然生意好，可毕竟是新铺子，万一中途又关了门...

于是她们的说法都模棱两可，没有一个直接了当的答应下来的。

雨水打湿了顾笙的裙摆，她抬头望着渐渐清朗的天气，将伞收了起来叹了口气。

她想过此事不易，可没想到竟会如此困难。

毕竟顾笙明面上如今没有说过这间铺子背后靠着哪些朝中关系，也没有足够的时间证明它的价值。

甚至它头上还悬着一把长公主的利刃，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落下来。

她们不来也是情有可原。

顾笙转身去了清水居，银翘已经带着人将院子里打扫了一下，制香工具也尽数摆放整齐。

天色暗下去，她老远瞧见顾笙走过来，衣摆上沾了水惊讶道：“姑娘这是去哪里了？”

顾笙无奈说了今日的事情，银翘道：“城北那家？是那家叫曲水流觞的制香坊吗？”

顾笙惊讶的点头，她没想到银翘这也知道。

原先银翘是谢府的丫鬟，后来才跟着谢祈年分了府。在谢府时她有个玩伴手巧的很，会不会制香不知，但是很会刺绣。

谢家仁慈，到了年龄的下人都可以选择是否离府另谋生计，这名丫鬟便离府去当了制香工，后来辗转又到了曲水流觞。

这年头的制香工坊都不会对外招工，都是熟人介绍进去的，因为明面上女子不可抛头露面，所以也没法公开招募。

上月曲水流觞关了铺子那名丫鬟也无处可去，如今暂住在她表兄家中，前几日银翘上街采买还碰到她了。

“那铺子有个制香工，名叫盈娘。这个盈娘手巧人善，坊里大部分人都受过她的恩惠，所以都很听她的。”银翘出着主意道，“或许姑娘可以去请她试试。”

若是她同意了，那么其余女工都会同意的。

春酿楼上，顾笙坐在谢祈年对面，门从外面打开，谢明月的声音整个雅间里都能听见。

“好妹妹，你还特意请我吃饭，该我们请你才是。”谢明月爽朗，她坐在顾笙身边，握住了顾笙的手。

谢侍郎不太关注这姐弟二人的行踪，只要好好生活就好。

谢祈年却是在谢明月手里长大的，两个有娘却胜似没娘的孩子便这么相依为命。

谢明月眉间朱砂红的耀眼，顾笙也没有头一回见面时那般别扭，她让谢明月点菜，谢明月却说：“妹妹点吧，我这不清楚妹妹喜欢吃什么。”

从头一回见面时，谢明月或许只是心疼顾笙，后来知道了她的本事，更是从心底里钦佩。

这时候女子想自己做出一番事业实属不易，她虽不成婚不生子与谢侍郎抗争到底，可也想不出什么要做的事情。

而顾笙很明显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她一向爱憎分明，对着顾笙一通夸，顾笙也有些招架不住。

最终还是谢祈年怕谢明月吓到顾笙，才生生叫停。

春酿楼饭菜可口，顾笙上一世只觉得滋味平平，可没想到如今吃进嘴里格外美味。

几个人聊着说着也算畅快。

一门之隔，小二领着庄南洲往里间走去，扶光作势要推门，小二连忙制止。

“王爷，这间有人了！”

扶光的手收回来格外不满道：“王爷以往谈事情都是在这间。”

小二不好意思的笑笑：“是，可是这不是订出去了吗...”

庄南洲无意为难他，指了指最里面那间道：“就那里吧。”

抬步瞬间，顾笙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等过段时间想试试做一些喷洒在身上的香料，也会更方便些。”

庄南洲硬生生顿住，扶光疑惑的看向他。

庄南洲径直走进了顾笙隔壁的房间。

扶光：“？”

谁也不敢过问摄政王的心思，默认了下来，小二替他遮掩住房门，里头一片安静。

谢明月嗓门大，庄南洲已经几乎听不见顾笙的声音，只有谢明月问了句：“阿笙，贺今野一个男人不能说明什么，这世上好男人有的是，你没考虑....”

声音越来越弱，柳弋推门而入。

庄南洲定住不动，柳弋疑惑的看向他：“王爷？”

庄南洲尚且回神，只是接下来的交谈里不知走了几次神。

他心神不宁，耳边都是顾笙的话....

喷洒的香料，怎么会这一点也与洛笙所说一样...

柳大人轻咳一声道：“若是王爷身体不适，不如我们改日再谈？”

庄南洲压下心中激荡，最终道：“不必，请说。”

一墙之隔，顾笙抿了抿唇，其实她本就不是因为贺今野变心才退婚的，若是贺今野不退，她也要想法子退的。

谢明月期待的看着她，她也只是浅笑着应道：“如今我心中只有月上枝头，长公主的订单还没交付，旁的我自然顾不过来。”

谢明月也觉得此话有道理，只好点头不再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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