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看了看腰间，不动声色将荷包遮掩起来。

毕竟孤男寡女的，庄南洲当中问女子荷包这般私密的物件，不太好。

但她还是如实答道：“是。”

庄南洲眼眶微红，不知被什么刺激到了。一阵微风吹过，熟悉的馨香味传到庄南洲鼻尖，那是丁香的味道。

是洛笙生前最爱的花。

而这种香粉是顾笙自己琢磨出来的，加了十几种材料才得以保存花最原本的香气，而且留香持久。

庄南洲的记忆涌现，在他每月两次去往顾笙房中时，最先闻到的便是这个气味。

五年转瞬即逝，尘封于记忆中的味道令他失神。

顾笙避开庄南洲的目光，行礼道：“长公主还在等民女，民女先行告退。”

擦肩而过一瞬间，顾笙不动声色的长舒一口气，似乎劫后余生。

然而还没走出去几步远，庄南洲似乎有些失控的喊了一声：“阿笙！”

顾笙生生顿在原地，她眼睫轻颤片刻，重新抬步离去。

谁知道这声阿笙叫的是谁。

扶光出现在庄南洲身后，道：“王爷，小皇帝请。”

半晌后见庄南洲没有半点反应，扶光疑惑的抬眸去看庄南洲。

“王爷？”

庄南洲收回视线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语气恢复了平淡道：“走。”

新帝如今少年模样，半点不似从前的婴孩。他发冠高束，容貌俊俏，细看下竟有几分庄南洲的神情。

庄南洲还未走近殿前，皇帝便先行高兴的开口：“皇叔！”

庄南洲乃是先帝认下的义弟，叫皇叔似乎也未尝不可。

庄南洲无奈的摇头：“陛下，你我尊卑有别，君臣之礼不可废。”

小皇帝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乐意，他是在庄南洲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从小到大庄南洲便是他的榜样，是他一直想要成为的那种人。

“可是这里也没别人。”小皇帝瘪瘪嘴，到底是孩子心性。

庄南洲无意与他争执，只是正色道：“近些年来长公主势力大涨，广纳门客，其中利害陛下不会不知。”

少年作苦恼状，半晌后还是有些纠结道：“可是若是皇叔以身涉险，最后场面无法挽回怎么办？”

庄南洲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气，语气低沉道：“臣会安排好一切，皇上放心。”

天气转阴，淅淅沥沥的小雨笼罩在都尉府上头。

银翘心情不太好的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她原本以为长公主为女性楷模，自然是和蔼的。可是今日一见，才知道是把软刀子。

顾笙拨弄着算盘，看着院长屋檐下躲雨的银翘，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小丫头自小对长公主心存向往，如今得见发现和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倒是破灭了心中幻想。

月霁云打着油纸伞还是不可避免的沾染了雨水，他站在院中眼神里是按耐不住的兴奋。

他将顾笙做的香脂膏带给姐姐，姐姐用后惊讶道：“世间还有如此巧妙之物。”

也因此终于愿意让他继续跟着顾笙学些手艺。

而顾笙也因为长公主的订单而发愁。

八百两的订单是笔大买卖，可是依照顾笙如今的规模，似乎无法在三月内交上这些货。

“银翘，库房里还有多少货？”顾笙拿着毛笔划去一笔账目，抬眸问道。

银翘艰难的辨认着：“长公主的订单里是二十瓶玉生春，十五瓶秋水白露，六罐暇寇和一罐春日白。”

“如今库房里有春日白，暇寇三罐，五瓶秋水白露，玉生春昨日全卖没了。”

她顿时垂头丧气着。

顾笙自己做香，偶尔让院中丫鬟帮忙，根本不成规模，之前也是做出来多少卖多少。

可是如今，顾笙眼眸深邃。

皇命不可违，若是她们不能如约交上货物，焉知这不是长公主逼她就范的招数？

顾笙垂眸看向账本里，制香成本虽不高，可是会有残次品，很多做坏了的既卖不出去也无法回本，如今她投入了大小六百两白银，也堪堪净赚一百两罢了。

虽然单看确实暴利，可是若是想开工坊雇女工，还是有些不够看的。

月霁云一拍脑袋道：“后日我们商队要回去了，那宅子半年都没人住，不如我去跟我阿姐说借给我们，我们找些人来做工，应该很快就能做出来。”

顾笙略微挑眉问道：“你不回去？”

月霁云不乐意道：“自然不回去，阿姐好不容易答应我让我学制香，怎么能说回去就回去了？”

月霁云并不喜欢跟商队，他觉得很没意思。

顾笙还是摇头道：“借你们的院子不合适，若是租还可以，回去问问你阿姐，若是我们租下来需要什么价格。”

月霁云使命必达，马不停蹄的回去问了月雪竹。

月氏商队住的宅子虽然隐蔽但是很大，恰恰也符合顾笙的要求。

宅子空着也是空着，借给顾笙也无妨，但是月雪竹最终还是以五十两半年的价格租给了顾笙。

亲兄弟明算账，顾笙自己都说了借不合适，哪怕是十两也是那个意思。

月氏商队离京那日，顾笙与银翘还特意去送行。

月雪竹目光别有深意的看着顾笙，她将一个荷包递给顾笙道：“中原女子大多依附于他人生活，你与她们都不同，我希望你日后生意会越来越好。”

顾笙觉得鼻尖酸酸的，她接过荷包，发现针脚不太灵活，也许是月雪竹照葫芦画瓢做的。

只因为顾笙之前让月霁云送了月雪竹一个荷包，里头加了特质的香。

月雪竹高骑马上，凌厉干练的背影越来越远，她抬手挥了挥像是告别，顾笙说不出的滋味。

分明只是萍水相逢，可顾笙总觉得月雪竹坚强聪明，是她最欣赏的那种人。

银翘不懂二人的惺惺相惜，只是着急问道：“姑娘，如今有了地方，那做工的去哪找？”

若是去买丫鬟，不一定都会制香技术，让顾笙挨个教太费时间，可人家制香坊的现成的也不见得会来她这里。

顾笙轻轻揉了揉额角的胀痛，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黄昏时分，顾笙将制香所用东西尽数放进了马车里，需要先搬往宅子。

上次顾笙来去匆忙，都没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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