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起茶盏,轻轻呷了一口,姿态越发显得矜持而傲慢。
晏清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戴着玉白面具的脸庞上,看不出喜怒。
她与身旁的闻经武对视一眼,后者立刻心领神会。
只见闻经武微微颔首,随即站起身,不疾不徐地朝着李元照的方向走了几步,停在一个既能让众人听清,又不显得过于突兀的位置。
闻经武清朗的声音打破了房内一团和气的氛围。
“我倒觉得,并非是什么良策。”
此言一出,满室的恭维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到了闻经武身上。
有人惊愕不解,有人面露不悦。
李元照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一瞬,整个脸都皱了起来。
闻经武只当看不见,顿了顿声音依旧平稳。
“据说百姓家里领到的官盐,半袋子都是沙土,价格还比以往贵上数倍。”
“如此一来,官盐难以下咽,价格又高不可攀,百姓被逼无奈,最后不得不去买那些所谓的私盐。”
闻经武话音刚落,人群中便立刻便有人按捺不住,厉声呵斥起来。
“大胆狂徒!一派胡言!”
“那都是些目光短浅的刁民而已!不知体恤朝廷的难处,只顾眼前蝇头小利!”
“私盐泛滥,侵蚀的是国家税收,坏的是我大晏的国法根基!”
“李侍郎参与策定的盐铁官营,才是真正功在千秋、利国利民的大事!”
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引来几声附和。
李元照的脸色稍霁,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闻经武面对这指责,却是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功在千秋?”
他反问一句,语气中满是讥诮。
“这位大人说得倒是冠冕堂皇。”
“可我所言,句句属实,并非空穴来风。”
“百姓们不仅要花更多的钱,去买那些掺了土的沙盐,苦不堪言。”
“除此之外,还要额外承担因官营而新增的盐税。”
“长此以往,民不聊生,怕不是功在千秋,而是要逼着人反咯!”
这番话字字珠玑,毫不留情,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那些原本对李元照恭维谄媚的脸上。
斥责闻经武的人被闻经武一番话说得瞠目结舌,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煞是好看。
方才还喧嚣热闹的算学房,此刻竟是落针可闻,一片死寂。
众人皆是神色各异,下意识悄悄观察着李元照的反应。
李元照的脸色早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突然从座位上站起身,手中的茶盏被他重重地往桌案上一放!
“砰”的一声闷响,在寂静的房内显得格外刺耳。
茶水四溅,惊得周围人都是一颤。
李元照眼神冰冷,带着一股被触怒的戾气,死死盯着闻经武,语气轻蔑,却暗含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阁下是何人?”
“如此无知,也敢来我问策楼,妄议朝廷国策?”
那股属于户部侍郎的官威,瞬间弥漫开来,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周遭一些胆小的士子,已经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角落里,晏清的指尖在膝上轻轻敲击着,面具下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面对李元照的盛怒与威压,闻经武依旧显得从容不迫,甚至连一丝慌乱都未曾表露。
他微微躬身,语气不卑不亢。
“侍郎大人明鉴。”
“草民方才所言,并非无知狂悖之语,而是据实陈述。”
“草民认为,官盐价高质劣,已令寻常百姓生计艰难。”
“而私盐之利,数倍于官盐,那些铤而走险贩卖私盐之人,多是被逼无奈,实乃情非得已,势所必然。”
闻经武声音清晰,条理分明。
李元照本就阴沉的脸色,此刻更是黑如锅底,胸膛剧烈起伏,显然已是怒火中烧。
他死死盯了闻经武半晌,眼神像是要将人生吞活剥。
终于,李元照像是再也按捺不住,猛地又朝闻经武逼近了几步。
每一步都踏得极重。
李元照停在闻经武面前,语气满是轻蔑与怒意。
“好个伶牙俐齿!”
李元照咬牙切齿,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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