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昭彦回到自己简陋的营房,躺在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魏勉的话语,她眼中真诚的光芒,她指尖的温度,她最后那句带着亲昵揶揄的话......如同最烈的酒,将他整个人都灌醉了。
主上她......她说她身边没有别人!她说......只有我?!还让我......多陪陪她?
巨大的、如同泡沫般轻飘飘的幸福感包裹着他,让他忍不住用被子蒙住头,偷偷地笑出声来。
可笑着笑着,他又开始患得患失。
这......这到底算是什么意思?我们......算是确定关系了吗?算是......恋人了吗?
他翻来覆去,一会儿觉得魏勉的话就是承认了彼此的心意,一会儿又觉得,她毕竟是高高在上的领主,或许只是安抚他,或许只是觉得他有趣,一时兴起?
不行不行,我不能这么想!主上她......她看我的眼神是那么认真......她说的话,一定是真的!
可随即,身份的巨大鸿沟又像一盆冷水浇下来。
可我......我只是个新提拔的亲卫什长,没有家世......她将来......真的会一直......只看着我吗?
酸涩与甜蜜,希望与忐忑,在他心中反复交织。他一会儿决心明日一定要鼓起勇气问个清楚,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去问。
这一夜,少男昭彦的心,在初恋的狂喜与自卑的拉扯中,彻底失眠了。
而与此同时,领主府邸的书房内,魏勉却毫无睡意,精神正好。
她坐在案前,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唇角还残留着一丝因想起白天昭彦那副窘迫模样而泛起的笑意。
这小子......心思单纯得像一张白纸,却又固执得像块石头。不过......这样也好。
笑意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属于领主的深思与锐利。
他的心意,我已明了。
我的心意,也已交付。
但仅仅如此,还不够。
她很清楚,在这个讲究实力与门第的世界,她与昭彦之间,不仅仅是两情相悦那么简单。她可以不在乎他的出身,但别人会在乎。她若要将他长久地留在身边,甚至......让他成为未来那个独一无二的位置上的人,就必须让他拥有足以匹配她的、令人信服的地位与功绩。
亲卫什长?远远不够!
我要的,是能与我并肩作战、统领千军、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的副将!
一个大胆而周密的计划,在她心中迅速成型。
昭彦的剑术天赋极高,实战经验也开始积累,所欠缺的,是系统的谋略、阵法以及统兵经验。必须给他最严苛的训练,最快的成长速度。
她提起笔,蘸饱浓墨,开始在纸上书写。一道道针对昭彦的、堪称“拔苗助长”式的训练指令,从她笔下流淌而出——增加一倍的剑术对练时数,参与所有级别的战术推演,轮换到各个营队学习统兵,甚至由她亲自设定一些极其困难的模拟战局,逼迫他在绝境中寻求突破。
写到最后,她顿了顿,又在指令末尾加了一句:“训练期间,由我亲自督导,一切从严,不得徇私。”
她放下笔,看着墨迹未干的军令,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昭彦,我知道这条路会很苦,我会暂时收起对你的所有温情,变得严厉、苛刻、不近人情。你会怨我,会误会我,但只有这样,你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成长起来,才能堵住所有质疑你的悠悠之口,才能真正站到我的身边,成为我最亲近的依仗。
她吹灭了烛火,黑暗中,少年领主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等着我,昭彦。等我为你铺平道路。待你成为我的副将那一日,我便告诉你一切。到那时......我们再也不会分开。
接下来的数月,对昭彦而言,仿佛从云端跌入了地狱。
他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之前那个备受主上“青睐”、引得不少人暗中嫉妒的亲卫什长,变成了一个被领主“特别关照”、往死里操练的倒霉蛋。
训练强度骤然加倍,甚至三倍。每天从睁开眼到闭上眼,不是在进行魔鬼式的剑术对练,就是在沙盘前熬到深夜推演各种刁钻的战局,要么就是被丢到陌生的队伍里学习如何指挥调度。他像一块被投入锻炉的生铁,被反复捶打、淬炼。
身体的疲惫尚能忍受,真正让他感到绝望的,是魏勉对他的态度。
她确实如军令所言,“亲自督导”。她会出现在他训练的每一个场合,但看向他的目光,不再有丝毫的笑意和柔情,只有审视、挑剔,和一种仿佛在看一件需要打磨的兵器般的冷漠。
“昭彦!出剑速度慢了零点一息!若是战场,你已经死了!再练一百遍!”
“这个阵型转换如此迟滞?蠢钝无比!重来!”
“连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住?废物!我望北城不养无用之人!”
她的言语越来越严厉,她的眼神越来越冰冷。有时他累得几乎要虚脱,鼓足勇气想从她眼中寻找一丝过去的温情,看到的却只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
最初,他还抱着希望。
大人一定是在考验我!她说过看重我,她一定是对我有期望的!
他咬紧牙关,将所有的委屈和疲惫吞进肚子里,拼命地训练,渴望用自己的进步换来她的一句肯定,一个微笑。
他的剑术确实突飞猛进,对战局的理解也日渐深刻,甚至开始隐隐有了几分将领的气度。可无论他做得多好,魏勉似乎都视而不见,永远只有更严苛的要求,更冷淡的目光。
渐渐地,希望变成了失望,失望又滋生出怨怼,最终沉淀为一种冰冷的心灰意冷。
原来......真的只是我自作多情吗?湖畔的那些话,那些温柔,都只是她一时兴起的玩乐?如今玩腻了,便只剩下厌弃和敲打了吗?
他想起那夜自己卑微的表白,想起自己因为她一句“没别人”而辗转反侧的狂喜,只觉得像个天大的笑话。
也是......我算什么呢?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兵,凭什么奢望领主的垂青?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有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不再主动去寻找她的目光,训练时也变得沉默麻木,只是机械地完成着一项项任务。那颗曾经因为她而火热跳动的心,一点点冷却下去,被厚厚的冰壳包裹起来。
他甚至开始刻意避开她可能出现的场合。
既然......既然您已厌弃了我,那我......便如您所愿,离您远远的,不再碍您的眼吧。
暗恋的甜蜜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无尽的酸楚与苦涩。
他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在他拖着疲惫身躯沉沉睡去之后,那个白日里对他冷若冰霜的少年领主,会悄悄来到他的营房外,透过窗看着他熟睡的脸庞,眼中充满了心疼、歉疚,以及更加坚定的期盼。
昭彦,再等等......再坚持一下......很快......很快我们就能真正站在一起了。
日子在昭彦的麻木和魏勉的“冷酷”中飞快流逝。转眼,便到了军中选拔副将的日子。
这一日,校场之上旌旗招展,战鼓擂动。望北城所有的高阶灵主军官和表现优异的力者将士齐聚于此。魏勉一身金边赤色战甲,头戴银色嵌宝石的束发冠,端坐于高台帅座之上,灵力场如同实质般笼罩全场,威严赫赫,令人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心中却暗藏着激动与期待。
昭彦,今日,便是检验你这数月苦练成果之时!也是我兑现承诺之日!
选拔赛异常激烈。力者们捉对厮杀,比拼武艺;在沙盘上推演战局,考验谋略;最后还要进行小规模的实兵指挥演练。
轮到昭彦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这数月来,他受领主“特别操练”之事早已传遍军营,众人皆想看看,他究竟被“磨砺”成了什么样子。
昭彦面无表情地走上场。他甚至没有去看高台上的魏勉一眼,仿佛对一切都已漠不关心。
然而,当比试开始的鼓声敲响,他整个人气势骤变!
剑术对决,他的剑快如闪电,稳如磐石,招式之间已隐隐有了大家风范,几无破绽,干净利落地击败了所有对手。
沙盘推演,他沉着冷静,思路清晰,对各种阵法兵种的运用了然于胸,几次出奇制胜,引得老将们也频频点头。
实兵指挥,他号令清晰,调度有方,进退得据,竟打出了一场漂亮的以少胜多的伏击战!
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士兵们为他的勇武喝彩,将领们为他的才能点头。
唯有昭彦自己,在听到胜利的号角时,心中没有半分喜悦,只有一片空茫。
结束了吗?......我做到了......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默默地收剑,垂手而立,等待着最后的评判,像一个等待宣判的囚徒。
高台之上,魏勉看着下方那个挺拔却略显落寞的身影,看着他眼中那死水般的平静,心中猛地一痛,随即又被巨大的骄傲和喜悦所填满。
昭彦!你做到了!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你如今的成就,足以让所有人闭嘴!
她站起身,声音通过灵力传遍整个校场,清晰而威严:
“诸位将士!”
全场肃静。
“今日副将选拔,诸位皆奋勇争先,展现了我望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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