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市后的西坊特别安静,苏砚无声地行走在屋顶上,居高临下地观察地面上的一切。
苏阅这几天费了些心思,他在苏砚的眼皮子底下联系上了老侯爷的旧部,此时正潜伏在西坊小河的乌篷船里,准备接应他。
只可惜他对京城势力的了解还停留在五年前,根本不知道有多少势力想对他下手。
“崔旌在附近。”
流雨从附近转了一圈后回来,落在苏砚身边。
此时路面上几方刺客已经和旧部混战在一起,苏阅在掩护下退至穿坊河边,眼前的形式对他并不算好。
“他怎么会在这里。”苏砚蹙眉。
“崔旌横跨了半个皇城过来,想必得到了什么消息。”
“好,你留在这里,护他活着就行,非危及性命不用出手。”苏砚留下一句准备离开,临走前最后向河边望去。
苏阅虽被护在旧部身后,此刻也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对方的箭矢冲着他去时,一个旧部将他推到一边,苏阅脚伤没完全好,不慎跌进了河里。
她远远地看见兄长伸手抓住了乌篷船沿,湿漉漉地从河水里爬出来。
他的黑发如墨般滴着水,麻布吸足了水压在他的肩膀上,动作幅度太大,扯开了外衣,露出白色的里衣,水润润地贴在皮肤上,透出肉粉色。
虽然狼狈,却咬着牙,眼神倔强,果断地游向对岸。
他们暂时追不上来,苏阅一边回头警惕,一边跌跌撞撞地闯进闭市的西坊,看见了夜间唯一还亮着灯的高楼。
——
苏砚移开视线,飞速从这里离开。
崔旌明显是带着任务来的,他的属下目标明确,直直地朝着西坊的位置前进。
“崔大人,这么巧。”
苏砚突然出现在他们后方,靠在一家豆腐铺子的门柱上,崔旌下意识抽出一截兵刃,看清来人后勾起一抹勉强的笑容。
“司长大人深夜在此,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他说话的时候也在观察,苏砚此刻罕见地孤身一人,未带刀剑。
苏砚余光瞥视着半截刀光,语气慵懒:“吟诗作对,听曲赏舞,不知道算不算要紧的事情?”
西坊已闭市,如今只有月红楼还在接待客人。
“月红楼的歌舞一绝,只是未曾听闻司长大人也爱听曲。”
“你,想查令丞司?”她尾音上扬,似乎在冷眼讽刺他的多话。
“在下不敢。”崔旌暗中掰响了一截指节,言语退让一步,“今夜的确是赏曲的好日子。”
“不过崔大人深夜带兵在此……”苏砚看向他身后,“难道是奉了谁的命令,既如此,苏某便不打扰了。”
“司长大人留步。”崔旌大步走上前,拦住苏砚的去路,“你我都是奉的皇命,哪里有什么任务。”
与苏砚不同,崔旌乃巡奉使,直属陛下。在不受皇命的时候,就只有护卫皇城这一条职责,而西坊,早已超出了他的夜巡范围。
“那崔大人这是?”
“今夜本不是崔某夜巡,带兄弟们转转。”他皮笑肉不笑地扯起嘴角,“大人先请。”
苏砚越过他走在前面,耳朵微微一动,听见有两个人悄无声息地脱离了队尾。
他们维持着表面岌岌可危的平静,互相等着对方先露出破绽,今夜在此,谁都不会是巧合。
但苏砚此人叫人捉摸不透,她究竟是要杀,还是要护,目前都不好说。但好在大家此刻都是猎人,谁也没有先一步嗅到猎物的踪迹。
月红楼,是西坊最特殊的所在。
这座楼的背后是四皇子,也是四位殿下中最游离于权力斗争之外的一位。
有一位皇子坐镇,月红楼可夜不闭市。
两人皆心不在此,走得极为缓慢,隔着两条街的月红楼硬是走了有半刻钟。
终于近了,苏砚从腰间抽出了折扇,然后大步跨进了楼内。
一踏入楼内,芬芳的香气扑鼻而来,暧昧的花瓣两两三三地从最高处的花球上飘落下来。暧昧的花带四处挂在梁上、木楼梯上,最前头的茶座每一处都有留着女子红唇的印纸。
二楼高台处,绝色美姬翩翩起舞,琴声悠扬,妙不可言。
苏砚刷的一声打开折扇,正在招呼客人的老鸨猛一回头,对上苏砚的眼睛,头上的步摇叮咚作响:“这是谁来了,侯爷大驾光临,怎么不提前差人知会一声。”
随后朝手底下姑娘们吆喝:“姑娘们老规矩,请侯爷去上厢房——”
姑娘们纷纷应和,蝴蝶纷飞似的展翅过来,将苏砚和崔旌围住。
苏砚察觉到崔旌想要抽身,淡淡一笑:“崔大人,柳眉姑娘的琴技一绝,可愿共赏?”
楼外有黑影闪过,崔旌耳朵动了动,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苏砚笑意不达眼底,侧过身体,挡住了一群从另一侧上楼的姑娘。最后一位姑娘戴着金坠面纱,身上还透着些未干水渍,局促地躲在人群后面。
崔旌和苏砚有一搭没一搭地谈着最近京城上的趣闻,摆足了表面功夫,跟着老鸨的指引缓步上楼。
“听说司长大人近来家中出了些事,难怪要美人弹琴疏解心情。”
“看来崔大人这是打听过苏某了。”苏砚落座,不以为意道,“难不成这里夜间消遣的老爷们,都家中有变故不成。”
有美人抱琴款款屈膝,坐在厢房的最角落开始弹奏。
“许是哪位侍卫乱嚼舌根,被我无意间听见了,大人不必放在心上。”崔旌招呼兄弟们坐下,冷眼瞧着鱼贯而入服侍众人喝酒的美人。
苏砚勾起一旁美人的下巴:“乱嚼舌根的人,留着舌根作甚。”
崔旌低头默不作声。
苏砚此人心思深沉,深不可测。他试探无果,免得说多错多,只是沉默喝酒。
乐声悠扬,觥筹交错。苏砚静坐不语,身边有美人伺候斟酒,似乎一点儿也不着急。她看着像是这里的常客,偶尔搂着姑娘的腰调笑两句,都无比自然熟稔。
琴声愈扬时,她曲起手指,指尖沾了些酒水,随意地在桌面上画圈。
"崔大人,轮到你了。"
苏砚虚虚抬起手,手中握着酒杯。
崔旌的官职比她低,没有不回敬的道理,闷头一饮而尽。
楼下忽地传来一声巨响,窗外传来不寻常的风声,崔旌佯装醉酒,慢悠悠地从座位上起身:“大人,崔某不胜酒力,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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