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原借着地牢中微弱的阳光仔细观察，身上的绳子和铁丝捆的并不是很紧，乱七八糟的，应该是孩子们仓促间胡乱捆好的，西照川也并不是很在意她会不会自行解开——地下室很严密，她逃不出去。
记忆中，她确实曾听说过这个地方，只是幸运的是，在她的整个成长过程中都足够乖觉，并未曾被哨兵团盯上过。
腕间的铁丝很细，应该是可以拧开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手腕猛地一拧，铁丝瞬间勒进皮肉，随着她不停地拧转、拉扯，铁丝被顺利扯断。
视线下移，然后是拔钉子……
当最后一颗图钉被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时，姜原几乎虚脱。左腿外侧一片狼藉，十几个细小的伤口汩汩冒血，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
不多时，脚腕处的铁丝也被顺利扯开。
靠着墙喘息片刻后，她仔细检查起身体。除了大大小小被棍子抽出的淤青外，最严重的应该就是右脚的脚踝，被踹得已经完全扭曲变形了；后脑肿起一个包，摸着挺大，但是她活动和说话都没有障碍，大概率问题不大。
毕竟只是十来岁的孩子，再如何发狠力量也是有限的。
疼是很疼，好在都不致命，如果运气不好因此感染了破伤风，那她也只能哀叹一声“天要亡我”了。
姜原抬起头，仔细观察起这个地牢来。
她有个直觉，这里不可能只是一个简单封闭的地下室，凭借西照川对自己的恨意，他怎么可能就那样放任哨兵团自由私刑自己，而不在一旁欣赏呢？
这个地下室里，一定有摄像头，她要把它找出来，确定一个猜想，再由此制定下一步的出逃计划。
是的，她并不打算就此向西照川认输。他确实是阴险残忍无下限，可有一句话说的好，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他太仪仗自己麾下的这些个娃娃兵了。
娃娃兵确实忠诚，可孩子毕竟还是孩子，智慧、防骗经验、抗压能力都比成人要差一大截。这不，林小虎只是用了两招，发现对付不了她，就破了防。
而且，这群孩子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让她想不利用都难：
他们非常好斗，一点就着。
地牢里肮脏腥臭，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大约是怕被关押的人利用了反抗。四壁长满了霉菌，同遍布角落的涂鸦画相互缠绕，如今也看不出本来的模样了。
姜原并没有在地牢中发现任何粉笔、炭笔或涂鸦颜料，她也不觉得西照川会允许“罪人”在关押期间保留着这些尖锐的东西。那么这些涂鸦画便极有可能是受害者用自己的血液画上去的。
当然，他们应该不是从一开始就这么精神失常的……
按此推论的话，西照川还会为受害者提供基础的医疗服务呢。
姜原自认，这个老登应该不会希望自己很快死掉。
有没有必要找个机会装作病重呢……？
这时，墙面上一个巨大的暗红涂鸦吸引了她的注意，整幅图在霉菌的侵蚀和漫长岁月的消磨下，早已模糊不清，与斑驳的墙壁融为一体。可姜原仍从它曲折诡异的线条看出来，那是一副巨大而繁复的镜子图案。
神奇的是，图案的正中心空空一片，既没有任何涂鸦，也没有生长霉菌，就好像那里真的有一面平整光滑的镜子。
姜原突然想起了程少简，想起他的伪装。
实话实说，她不止一次地怀疑他的残疾是不是假的，这个男人太会演了，他的表情能在一秒内从冷酷切换到无助。如果他真的想骗自己些什么，她估计也是招架不住的。
此时，程少简正在8号楼的宿管主任的的指导下挨个宿舍查寝。
“小成，这个寝室平日里最不服管教，你可要给我好好检查检查他们的屋子。”
“好的久主任。”被称作小成的程少简穿着一身发白的育幼中心制服，戴着一副古板的黑框眼镜，正手捧笔记本奋笔记录着，“8层841寝……01号床……兔二朵……”他抬起头，眼睛迅速扫视了一圈床铺。
“枕头套里面藏了纸张。”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身后的一个一同查寝的孩子立刻上前翻找，很快从枕套中翻出一张被折叠磨旧的海报。
是明星郑凡的。
一旁的兔二朵立刻哭了出来。
久主任接过海报两下撕碎仍在垃圾袋中，冷冷瞥了一眼兔二朵。而后，他拍了拍程少简的肩膀，“小成，真是多亏了有你啊，咱们8号楼藏着的这些个污垢才得以深度清洁，再继续找！”
程少简——不，此刻应该叫他小成了，一个17岁的刚刚在车祸中失去双亲的育幼中心新人。
8号楼宿管主任久六遇到他时，他正在缩在墙角被一个胖孩子殴打。或许是巧合，胖孩子在打人的时候久主任刚好处在其视线的盲区，也因此将他抓了个正着。
育幼中心可以打架，但不能被宿管和生活老师抓到。
“喂！干什么呢？！”
打人的胖孩子立刻跑掉了。
久六倒是懒得追人，只是走进了那个被打的孩子，“怎么回事，你还好吗？”
程少简没立刻起来，反而把头埋得更低，肩膀微微耸动。过了几秒，他才抬起脸，眼眶已蓄满了泪水，声音带着强忍的哽咽和少年特有的沙哑：“对，对不起，老师，我，我不是故意惹他的……我刚转来，可能，可能挡着他路了……”
他刻意停顿，泪水流得更凶，“我只是……只是今天刚到这里……我爸妈……上个月，车祸都没了……”
久六有些了然，怪不得这孩子看起来傻愣愣的，被他吼了也不跑，原来是刚来到这不久的。
他并不是很喜欢这种被父母养到很大又被送到育幼中心的孩子，这种孩子适应这里的生活，往往要比真正的孤儿长好多倍时间。
“你多大了？”他轻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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