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逢季度末,容舟照例前往宫中述职。
过了正阳门便不许乘坐马车,容舟留了马车和婢女在外,独身踏上官道。
些许宫女太监沿途清扫厚雪,沙沙的扫地声在寂寥的宫墙内荡漾。
容舟裹紧大氅,慢慢走着。
“殿下。”身后蓦然传出一声愉悦的呼唤。
循声望去,段恒满面红光,兴奋地朝她招呼着,身侧还站了个黑脸的陈元邑。
道上仍有些薄冰,稍有不慎便能摔个大马趴,段恒跑起来却如履平地,一眨眼的功夫便行至容舟面前,“公主殿下,好巧呀!”
容舟回了礼:“许久不见,段司业家中一切安好?”
“无病无疾,一切都好。”段恒愁苦道,“只是家中婚事催得紧,很是令人烦扰啊。”
而立之年仍未婚配,段家高门大户,说不急都是装的。
容舟笑了下,正想说什么,一只手掐住段恒的肩。
陈元邑漠视呲牙咧嘴的段恒,自顾行礼,开门见山道:“殿下也是为贵妃一事而来?”
容舟敛了几分笑:“陈大人也听说了百花朝凤的事?”
陈元邑嗤笑:“寒冬腊月,官吏却大肆掠集各季鲜花,如此兴师动众,想听不到都难。”
“陈大人想如何做?”
“殿下是圣上近亲之人,想必已有了主意,何必拿此事校验下官。”
“陈大人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往人心窝捅刀子。”容舟不以为意,朝宫内走去。
宣政殿外,紫袍身影深深刺入青白之中,夺去了三人目光。
段恒嘟哝:“看来今日又要无功而返了。”
二人没接话,径直上前,齐齐施礼:“周大人。”
见到三人,周惕守明显有些意外,转而又像是想起什么,端起了架子,没什么表情的应了声好。
几人眼观鼻鼻观心,默契拉开了距离。
曹公公从殿内出来,只见原先的一人变成了四人,心下一凉,迈出去的脚又收回门槛,转身回到殿内。
“陛下,两位祭酒大人和段司业也来了。”
谢逢华喉间一哽,一口茶水呛得脸色通红。
明玥也无心继续方才的话题,放下几块绸缎,为她拍背顺气。
启昭帝瞥了眼手忙脚乱的谢逢华,摆手:“没看见朕在招待贵客吗?让他们候着。”
“可周相已侯了半柱香,再等下去,怕是……”
“是朕让他来的?”启昭帝声若霜寒。
帝王一怒,曹公公也不敢多言,退了出去。
谢逢华顺过气来,脸色略有好转。
启昭帝单手支额,指尖点了点桌上的图纸,“谢娘子觉得那个纹样衬殊贵妃?”
自踏上宣政殿,谢逢华本能将自己藏于明玥身后,除了告礼,便再未主动说一句话。
明玥常与容舟同行,偶尔入宫寻容舟吃酒赏花,也曾与启昭帝打过几次照面,因而比起紧张的谢逢华,明玥更像是入了自家家门,游刃有余地与启昭帝同谈。
似并无论公事的念头,启昭帝穿着道服,带着一身花香会见了她们。
见谢逢华紧张,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折了一枝海棠,大方赠与她。
谢逢华受宠若惊,下意识看向明玥。
明玥掩唇,轻轻点头示意她收下。
谢逢华将海棠藏于随身的香缨中,启昭帝瞧见了,随口道:“朕记得周世子的香缨上,也绣着一朵一模一样的芍药花。”
谢逢华不敢看明玥质问的眼神,含糊道:“许是买了同一家的香缨罢……”
“那倒是有缘。”启昭帝笑了下,不再逗她,继续听明玥讲说。
思绪回笼,谢逢华看着图样上繁杂的花纹,道:“既是贵妃娘娘的礼服,又为何亲自不问过贵妃娘娘的喜好呢?”
启昭帝苦笑:“朕若敢去寻她,何必在此问你们。”
明玥在一旁拼命给谢逢华使眼色,谢逢华熟视无睹,接着道:“可民女入宫时,分明看到贵妃宫中的门开着,来来往往有各宫娘娘、有侍候的宫人,每个人都在关心她,拥戴她,却没人问过她是否想要这份特别关照。”
启昭帝默了下,道:“谢娘子也觉得朕做错了?”
“陛下恕罪,民女不知陛下做了什么。”谢逢华道,“民女只看到殊贵妃痛失爱子,却无端背负祸国殃民的骂名,千万人所指时,心爱的夫君却漠然相待,一味沉溺过往疗愈自身。”
启昭帝按了按眉心,道:“明家主,这是你与她说的?”
明玥欲言,谢逢华却先一步夺过话头:“是民女的一家之言,陛下若觉得冒犯,尽管责罚便是。”
启昭帝无奈看她一眼:“何必呢,你明知朕不会怪你。”
谢逢华笑了下:“陛下明鉴。”
启昭帝叹气,彻底拿她没办法了,对茫然的明玥道:“一切按贵妃的意思办。”
明玥藏起心中疑虑,应了声是。
启昭帝又看向谢逢华:“去把外面三位大人请进来,冻坏了身子,下面的官员指不定怎么骂朕了。”
谢逢华一口气憋在胸中,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民女吗?”
“不然呢?”启昭帝道,“还有,你无视宫规礼记,当众顶撞天子,罚你在殿外候着,冷静冷静,醒醒神。”
谢逢华:“……”
谢逢华出现在容舟一行人面前时,四人神色各异。
谢逢华看了眼曹公公,朝四人施礼,朗声道:“陛下请三位大人进去。”
三位?
段恒认真数了下在场人数,指了指自己:“不包括下官吗?”
谢逢华认真点头:“段大人说是,那便是了。”
周惕守冷嗤一声,提袍进殿。
容舟抬了抬眼,视线在谢逢华和段恒身上徘徊片刻,没什么表情,紧跟周惕守进了殿。
段恒满含希冀看向陈元邑:“陈祭酒……”
陈元邑头也不抬,略过二人,径直往殿内走去。
待彻底看不见三人身影,谢逢华“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笑什么?”段恒怨艾,“你怎么不进去?”
谢逢华淡定:“皇上把我赶出来了。”
心情骤然开朗。
段恒来了些兴趣:“你说了什么?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谢逢华面无表情:“借着殊贵妃的名头劝陛下励精图治,实际上我连后宫都没踏进去。”
段恒愣了下,旋即死掐大腿肉,这才将笑意憋了回去。
“轻了。”段恒擦了擦眼角泪花,道,“敢顶着殊贵妃的名头欺瞒圣上,换做旁人,早就打入天牢十八般刑具伺候了。”
谢逢华叹道:“若不是我对陛下还有用处,我哪敢冒死谏言,你是没看到,方才我嫂嫂的脸都黑了。”
“视人命如草芥的是周宰相,陛下只是不上朝不常问政事罢了,待下官还是不错的。”段恒嘟哝,“不过我也不喜欢上朝……”
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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