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什么意思?
谢逢华苦着脸,半个身子趴在桌案上。
墨迹凝固在纸上,月光漫过窗棂,落在香缨上,泛出莹白的光。
谢逢华凑近嗅嗅,香味很浅,像冷水里的一小撮蜜,似有若无。
狗鼻子。
谢逢华嘟哝。
容舟迟迟未归舍,谢逢华再也坐不住,在屋内走了几圈,最后还是披上披风,出了门。
御青阁灯火通明,不少学子仍伏案苦读。
谢怀世执笔写着什么,专注得连身后多个人都不知晓。
谢逢华看了一会儿,站得腿发麻,忍不住拍他的肩。
谢怀世一哆嗦,纸上划出一道墨痕。
“应时?”
看清来人,谢怀世抚着胸口,环顾四周,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起身朝外走。
披风挡不住凉风,谢逢华缩了缩脖子,道:“我去廨舍找你,刘博士说你在这里。”
“几个学子的课业不合格,临近策试,我自然要多费心。”
谢逢华漫不经心道:“周世子上次旬试成绩不错。”
谢怀世轻笑:“抄袭而已,他这么做不是一天两天了。”
谢逢华:“……”
谢怀世拉着她躲在避风处,“祭酒回来了吗?”
谢逢华摇头:“路上我寻人打听过了,祭酒已回容府,今夜应是不宿在太学了。”
扶在肩上的手垂落,谢怀世眸中隐隐失落。
明明不甘心,却也知晓埋怨也无用,道:“罢了,不过一学官而已,此事待祭酒归来再议也不迟。”
四肢冻得有些不听使唤,谢逢华动了动脖颈,“事由我出,要罚要骂,尽管冲我来,凭什么要赶你走?分明是欺软怕硬——”
“应时!”谢怀世脸色骤变,忙捂住她的口,低声呵斥道,“隔墙有耳,莫要乱说。”
谢逢华拂开他的手,恹恹不乐:“自从我来太学,你忙的脚不沾地,没有一天清闲日子,备课督学也就罢了,那洒扫提水何时也需要学正去做?”
谢逢华越想越气:“高官欺负你,就连学生也欺负你,平日你教训我时不是很硬气吗?你的骨气呢?”
“我初来乍到,自是要多做些才好立足,至于欺负……”谢怀世无奈,“自前朝起,太学风气一向如此。我们无权无势,低人一等,也算是人之常情。”
“兄长!”谢逢华一肚子委屈无处诉说,恨自己鲁莽,恨自己无能,为兄长畏手畏脚急得跺脚。
“好了好了,此事我已有打算,你就不用操心了。”谢怀世扯了扯嘴角,“待你嫂嫂回来,咱们就回家继续过清闲日子。”
“回来?”谢逢华捕捉到他话中的漏洞,疑惑道,“嫂嫂离家了吗?”
谢怀世默了下,似乎意识到说多了话,讪笑一声,推着她的肩往另一边走,“你嫂嫂随友人出去玩两日罢了,时候不早了,赶快回去休息。”
谢逢华无功而返,走到廨舍,却遥遥见舍门外站着一人,背对着她,身形分外眼熟。
谢逢华走近,试探道:“世子?”
敲门的手止在半空,周其卿回身,左手下意识藏在身后。
“这么晚了,世子还在夜游吗?”谢逢华笑着调侃。
周其卿:“睡不着,出来走走,听说祭酒今日未归,怕你一人害怕,顺路来瞧瞧。”
谢逢华觉得奇怪:“我连死人都不怕,为何要怕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当真不怕?”
“心中有鬼的人才最惧怕鬼,心有牵挂的人才最想见到鬼。”谢逢华喃喃道,“若世间有鬼神……爹娘为何还不来寻我?”
周其卿默然,慢吞吞上前几步,左手从身后掏出,递到她面前。
油纸包着巴掌大小的四方,凑近些,一股枣香跃上鼻尖。
莫名熟悉。
“东市的崔氏枣糕?”谢逢华道,“给我的?”
“买多了,吃不完浪费。”周其卿提了提枣糕,不耐道,“接着,一会儿凉了。”
枣糕明明还热乎着,怎会因为一时半会凉透。
谢逢华放在手心掂了掂,沉甸甸的,压在手中像个小火炉。
“这么多,我也吃不下呀。”
“你不是还有个好兄长?”周其卿胸腔叱出气音,没什么好气,“不如给他分一分,兴许他念你个好,多在祭酒面前给你说说好话。”
“兄长都快被逐出太学了,哪还有心思吃这种甜腻的东西。”谢逢华拆了绳,用帕子捏了块枣糕,放在唇边咬了口。
事出不意,联想到容舟的脾性,这种结果倒也在意料之中。
周其卿道:“我早就与你说过,容祭酒心眼忒小。去年梁国使臣来访,欲与大夏交好。若非容舟从中作梗搅黄了和亲,梁国被逼急才打了这一仗。”
谢逢华囫囵咽下一口软绵绵的面团,道:“你的意思是,梁国一开始就没想出兵?”
周其卿点头:“容祭酒一开始也不是祭酒,原任尚书令一职。是和亲公主身边人出卖了容舟,事情败露,舅……圣上为了平息众怒,便将她贬来太学修身养性。”
“可……这和容舟心眼小有什么关系?”
周其卿倒了盏温茶,推到谢逢华手边,“容舟咬定是我父亲设计陷害,理由是公主出逃前夜,父亲连夜给圣上上了道密折。”
谢逢华灌了茶,顺了气,才问道:“折子里写了什么?”
周其卿单手支额,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道:“我也不知。”
谢逢华道:“不好奇吗?”
周其卿倒是一副无所谓的姿态,“好奇又如何?如今梁国战败,甘心臣服我大夏;容舟已失圣心,再无起复可能——谢娘子,枣糕好吃吗?”
谢逢华噎住,低头瞧瞧,手边只剩半块孤零零的枣糕。
周其卿:“方才谁说吃不下?”
谢逢华:“……”
周其卿扶着石案笑,笑弯了腰,笑得眼泪浸湿了眼角。
他的笑声惊飞了亭中山雀,谢逢华又羞又恼,怕再惹来旁人耻笑她,起身绕过石案,抓起半块枣糕塞进他口中。
“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谢逢华红着脸,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分寸,只想用枣糕狠狠堵住他的口,让他不能再说半分虎狼之词。
“又不是我逼你的,这怎能赖到我头上?”
周其卿左右躲闪,抬手擒住她的手腕,这才得了一些喘息空间。
大多枣糕还捻在她手中,糕屑零零碎碎黏在薄红的颊边,狼狈又好笑。
嚼碎口中小半块枣糕,甜腻口感在唇齿间漾开。
甜过头了。
周其卿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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