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府的人在寻她。
谢逢华时不时回头望,一路提心吊胆,东躲西藏,总算避开了那些人的追捕。
此举若不成,以兄嫂的性子,恐怕谢逢华只能收拾包袱回乡了。
谢逢华正了正面纱,瞄准平地,从树上一跃而下。
好在幼时登高爬梯的底子还在,爬树翻墙对她来说倒也不是难事。
谢逢华拍拍身上灰土,四下环顾。
院落四方规整,植丛稀疏寥落,唯有角落一棵寒梅孑然傲立。
寒风簌簌,冻的谢逢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段恒说,陈元邑夫妇每月固定日子都会出远门探亲老,这段日子便都是陈言意打理着。
后来为行方便,陈元邑又在院中置建了一间偏房,陈言意故去后,这间屋子便落了锁,空置许久。
谢逢华拂去铜锁上的尘土,观察片刻,摘下耳坠,将弯曲部分掰直,随后捅入锁孔中。
拨弄几下,只听细微的“咔哒”一声响,锁便开了。
残阳迈入这栋封尘许久的房屋,迎面而来的是潮湿的腐败气息。
窗子皆用木板封死,房间内灰压压一片,四下旷然,唯有空荡荡的床榻和一套桌椅而已。
都搬空了?
谢逢华不死心地寻了一圈,依旧是无功而返。
陈言意生前的书籍用具大多在那次变故中付之一炬,可陈言意如此细心的人,又怎会半点退路都不留?
信匣中交代有部分物证存于陈元邑家中,是连陈元邑本人都不知晓的存在。
可这房间内空空荡荡,别说账本,就连一张纸都瞧不见,谢逢华哪里能找得到信中所写的“自陈书”?
谢逢华退出房间,重新将门锁好。
正想着去旁的房屋探探,忽听门外传来马车嘶鸣,旋即,段恒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出什么事了?”
陈元邑从马车上下来,风尘仆仆,连衣冠也来不及收拾,穿过院落,大步朝书房走去。
段恒紧随其后,追问缘由。
前脚刚送走谢逢华,后脚陈元邑就找上了门,二话不说就把他拽上了马车,这一路一句话也不说,急得段恒恨不得当场从马车上跳下去。
入了书房,陈元邑解了披风,看了眼段恒,道:“把门关上。”
“到底出什么事了?”
陈元邑从随身包袱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他:“你自己看。”
封条撕裂,俨然陈元邑已经瞧过。
段恒狐疑展信,粗粗阅过信纸,惊诧之余,又多了几分陈元邑看不懂的情绪。
“这是……寿安公主的遗书?大人是从哪里得来的?”段恒问道。
“我在书匣底下发现的。”陈元邑揉着眉心,“若如信中所言,当年言意的猜测便说的通了。”
当年寿安公主不堪流言,悬梁自尽,陈言意直觉其中诡异,暗中调查过几日,后又逢科考舞弊等要事,不得不搁置下来。
而在科考舞弊案之后,陈言意忽然上书,弹劾当朝宰相周惕守,以谋害皇室,结党营私等罪名欲将其置于死地。
此谏言一出,全朝堂无不为之震惊。
可胳膊哪里拧得过大腿,即便周惕守再不得民心,那也是自夺嫡时便为皇帝效忠的谋臣,又岂是一个没有家世的文臣所能撼动的。
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这场死谏以证人服毒自尽而告败。
因诬告当朝宰相,陈言意被下诏狱,留待秋后问斩。
皇帝念在他往昔忠心赤诚,法外开恩保了他一命,只将他贬去偏远之地,无召不得回京。
当陈言意畏罪自尽的风声传遍宫城,人人为之震惊,人人为之叹惋。
他们感慨着年少才俊却误入歧途,段恒却无数次地回想,若那时有一人愿与陈言意一道同行,陈言意何至于尸骨无存之死地。
现如今,他们欠陈言意的,竟是如何也还不清了。
段恒道:“寿安公主自杀事大,仅凭一封不知真假的遗书,只怕是难以服众。”
有了同盟,此时陈元邑亦冷静下来,重拾遗书细细阅过,问道:“你与公主有过来往,依你之见,这遗书字迹可是出自公主本人之手?”
段恒垂目,望着白纸黑字,指甲死死嵌入掌心中,“是寿安的字迹。”
这封遗书为何会送到陈元邑手中?莫非是谢逢华——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骤然打破寂静。
陈元邑与段恒对视一眼,段恒将信折了几折,压在书下,而后随陈元邑一同朝屋外走去。
开门,竟是容舟。
“二位先生。”一袭冬裘裹着热汗,容舟气息紊乱,眸中急促呼之欲出。
她朝二人行礼:“先生可曾见过谢娘子?”
段恒心头一紧,看向陈元邑。
“谢娘子?”陈元邑蹙眉,满头雾水,“她怎么了?”
“还不是先前闹出来的那些事。”段恒接话道,“明家为谢娘子寻觅良婿,偏偏谢娘子不愿嫁人,这一来二去就起了争执。听说如今谢娘子被软禁在府,若再执意如此,恐怕不日就要送回阳城了。”
容舟道:“是了,方才我见明府家仆,一问才知谢娘子竟引火烧屋,趁乱逃出了明府,眼见着入夜,明家主都急昏了头,只怕出个三长两短。”
华京城说大不大,要找个人却也不是件易事。
虽说事出有因,但事情闹大了反而更令人棘手。
可谢逢华临走时也并没未告知去向,即便段恒说了,也只是徒增旁人疑心。
这边段恒仍在犹豫,另一边容舟告辞了陈元邑,前往太学寻人。
“不去帮忙吗?”段恒问道。
“旁人家事,与我无关。”陈元邑说着,转身朝屋内走。
“小娘子孤身一人走在街上最会遭歹人惦记。”段恒劝道,“要不您也派几个人帮忙找找?”
似乎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陈元邑脚下一顿,侧目:“你既如此关照谢娘子,那便派你去寻人罢。”
撂下话,不管身后段恒如何在风中凌乱,陈元邑跨过门槛,门一合,此事便与他再无半分关系。
待房中重归平静,陈元邑点燃烛火,小心将遗书从厚重的书本下翻出。
借着明灭不定的烛光,陈元邑眸色深沉,墨黑的字迹模糊糅合,在灯火灼烧下,宛若那栋岌岌可危的府邸,崩坏倾塌,化作一摊毫无生机的灰土。
死人最是会保守秘密的。
可总有人想撬开死人的口。
陈元邑捻了捻指尖,看向门边的不速之客。
“是你送的信。”
谢逢华抱臂,视线落在他指尖的灰白,几不可察地笑了笑:“这可是翻案的关键,就这么烧了,岂不是可惜?”
“赝品而已。”陈元邑道,“谢娘子不回家,来我这寒舍做什么。”
“找个东西。”谢逢华双肩微耸,面露几分无奈,“不过没找到就是了。”
陈元邑合掩门窗,而后落座,却无半分斟茶迎客之意。
“我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陈元邑态度冷硬,令人望而生畏,“趁着天色尚明,谢娘子还是尽快回家报平安罢。”
谢逢华不退反进,“我尚未说明,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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