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训练室，周迭调高了两度空调温度。
角落里的人睡得沉，半点要醒的意思都没有。
周迭的视线从自己的电竞椅一路转移到季霜脸上。
她脚上穿了双姜黄色的短袜，双腿交叠搁在纯黑的座椅上显得格外扎眼。
轻叹了口气，周迭才留意到她眼下的乌青，素面朝天的脸上疲态更是明显。
他已经连续好几天发现季霜凌晨两三点还游戏在线了。
训练室没有毯子。于是周迭随手捞过椅背上的外套，他也懒得整理，就直接盖到了季霜的身上。
外套掀起的小风吹开了垂在她额前的几缕碎发，并且伴随着金属拉链撞击屏幕的声音。
季霜是躺着看比赛的时候不小心睡着的，平板就那么放在身上，几个小时过去没掉已经是奇迹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季霜动了动。
很快，她就因为脖颈处传来的钝痛而紧缩眉头。
痛觉刺破了梦境。
梦里模糊的脸庞逐渐清晰，从窗外投射进来的光线亮得刺眼。
“Iterate……”季霜似乎是无意识地呓语，又像出于本能，“队长，天亮了。”
被拉回现实的瞬间，季霜猛地坐起身来，收回僵硬的双腿，她却只能踩到冷冰冰的地面。
季霜也不知道自己怀里的是什么，全都胡乱地抱住。头发松松垮垮地被头绳箍住，左轻右重，扯得半边头皮也隐隐作痛。
她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反应迟钝。
属于周迭的那张电竞椅因为季霜的动作而向后滑去。他伸手扶住，冷着脸说：“让你调作息，不是通宵。”
季霜吸了吸鼻子，不敢看他，“对不起……我不小心睡着了。”
“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坐在电脑前打游戏打到想吐。”周迭扶正椅子，把它推回原位，“洗把脸吃饭，然后上楼睡觉。”
“啊……好。”季霜傻愣愣地应答着，不敢反驳。等周迭离开训练室，她才手忙脚乱地找不知被踢到何处的拖鞋。
再次给平板充上电，季霜又拎起腿上的外套抖抖灰尘。
捏住外套领子的时候，季霜才觉得陌生。
翻到背面，她就看到了领子下方大概十公分的位置上印着的英文单词。
Iterate。
是周迭的秋季队服。
她真的是昏了头了，匆匆将队服叠成豆腐块放回周迭的位置上。
也是这时候，腿麻发作，把她锁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站在洗漱台前刷牙的时候，季霜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个残缺的梦，以及逆光站在七月晨阳下的周迭。
漱口，收起刷牙杯。
季霜把自己按在水池前反复捧水拍到脸上。她努力想让自己清醒过来，可惜徒劳无功。
她抬起头望向镜子里满脸是水的自己。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头发乱糟糟的，脑子发昏，又是胳膊、脖子都疼。
睡姿不端的坏处几乎全占尽了，但好在没有流口水，还不至于太难看。
如果时间能够倒回凌晨三点，她一定一定不在训练室复盘。
季霜下楼的时候周迭正一个人在餐厅里。
基地的餐桌是带转盘的圆桌，季霜在间隔他两个空位的地方坐下。
因为过于安静，所以她的动作也不由自主地放慢放轻，默默地把转盘转到自己面前，盛好粥又转回去。
季霜才刚吃了两口，就见周迭收起碗勺起身了。
她下意识地问：“队长，你不再吃点吗？”
闻言，周迭明显地顿了顿，但他神色如常，迈步往厨房里去，“管好你自己。”
季霜顿时收了声，端起碗慢条斯理地喝粥。
——
晚上的训练赛结束以后，季霜把平板递到阿梦那边，几乎是同一时间，阿梦把桌上的薯片推过来，“吃吗？”
季霜也不客气，伸手就捏了两片喂进嘴里。
还没等她把问题问出口，便听阿梦惊讶道：“好家伙，这花里胡哨好多个色儿的都是些啥？”
仔细辨认过屏幕上分布明了的几个板块以后，阿梦又感叹，“阿霜你好认真啊，笔记写这么详细。”
季霜一时被噎住了，停顿了片刻才把想问的问题问出口。
听清了她的疑惑以后，阿梦接过笔，换了个新颜色在地图上涂涂改改，“这个双房视野太差了，还容易被贴，自闭起来那真是没辙。上不了山的话这个坑位可以暂时呆一下，架车阵过渡到下个圈型。”
挠了挠头，阿梦又说：“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春季赛的哪一把，YBG吃鸡的。”
“没错。”季霜放大地图，“最后的梅花桩刷去麦田了。”
具体到某一局后，阿梦的记忆就清晰起来，“麦田没投掷物真的致命，枪线又多。我们的车被炸了根本没法动。”
……
他们这边讨论得热烈，又夹杂着咀嚼薯片的声音，连背后来人都没察觉到。
就这样持续了几分钟以后，阿梦想探身抽几张餐巾纸擦手，却没想椅背转动撞到了不知明的硬物。
他一回头，吓得薯片袋子都掉了，“妈呀！周队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咋半点动静都没有，吓死个人了。”
季霜被带动着也回头瞅了眼，颇有种晚自习聊闲天结果发现班主任就站在窗口的感觉。
可他们好像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怎么就是有种莫名的心虚呢？
阿梦捡起薯片袋子，抖了抖剩下的三分之一，“周队你吃吗？”
周迭伸手，拿走的却是季霜手里的平板。
见没自己的事了，阿梦擦干净手，匹配排位。
季霜的视线一路跟随周迭，直到他在位置上坐下来，“队长……”
心虚归心虚，但转念一想，反正她都高中毕业了，拿走的是她认真复盘用的平板，又不是没来得及写完的数学试卷。
况且周迭既不是数学老师也不是班主任。
慌个铲子。
“借我看一下。”周迭说。
季霜木木地点了两下头。
她复盘会用到的几个软件都偏小众，又见周迭滑动屏幕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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