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初盯着修脖间格格不入的粗制滥造的项链看了一会,半天才反应过来。
他小声辩解:“我不会哭的。”
修蜷着尾巴坐在岩石上,透露着一股事后餍足的懒散:“嗯,也对,水母怎么可能会哭。”
“我是温初。”温初重复,“就算不是水母,也不会哭的。”
医生说他从诞生开始就疾病缠身,所以才要一直呆在医院。
他生过很多病,没有胳膊、没有心跳、血液颜色错误等等,都一一被医生解决攻克了。
只剩下唯二的问题始终没有解决:
感知不到疼痛和没有眼泪。
所以哪怕不是水母、哪怕变回人类,他也不会哭的。
修应着:“好的,温初。”
他显然理解错了温初的意思,以为对方纠结的点在于自己没有叫他的名字。
修并不是故意的,毕竟鱼都没有名字,对着一只水母叫人类的名字未免过于奇怪。
不过——
修看着水母想。
奇怪就奇怪吧,相较于温初身上离奇的治愈能力,水母有名字就只是一件平平无奇的小事而已。
温初以为修听懂了,便没有继续坚持解释。
刚才的亲吻耽误了不少时间,修又快速地为他剥开了剩下的贝壳。
现在的温初已经比修的脑袋还要大一圈了,“啊呜”一口吃贝肉的时候能吞掉修的整只手,在对方修长白皙的手指上留下了湿答答黏糊糊的痕迹。
修喂完他,顺手就用水母擦了擦自己手上的粘液,而后道:“我们快点回去吧,独角鲸该等急了。”
“好。”温初熟练地趴在了修的肩膀上。
因为变大了一圈,现在修的肩膀放不下他了,他有一小截身子是飘在外面的。
修抬手把他往里拢了拢,温初就有一小部分触手扒上了他的脖子。
他的触手也变长了,可以直接绕修的脖子一圈,或是直接垂下,碰到修的胸口。
那个第一天被他吃到红肿的胸口。
水母的触手实在是太多了,免不得有一两根轻轻扫过,修感觉到胸口的凉痒,垂眸瞥了温初一眼。
温初一个激灵,赶忙收起触手,死死扒住修的脖子:“我乖的,我不会再碰你胸口了,以后我只和你亲亲。”
修:“……”
这难道是什么很值得夸奖的好事吗?
他叹了口气,最终只是伴着叹息吐出一个“蠢”字,便带着水母开始往回赶。
回去的路上,温初还不忘向修确认:“我们去北极可以带上独角鲸婆婆吗?”
“可以,反正送几个都一样。”修道。
他是无所谓,既然都已经决定去北极了,那么带几条鱼都是顺带的事。
温初倒是很激动,软绵绵的触手直接全部圈在了修的脖子上,以水母的方式给了修一个拥抱:“谢谢你,修,你真好。”
修嗤笑:“我对你好?”
他就差把温初直接凉拌了,也没少对温初冷言冷语,只是因为对方的能力勉强答应带他去北极就算是好了?
“很好的呀。”温初理所当然地道,“你答应带我去北极,还喂我吃饭、带我睡觉、和我亲亲,你特别好。”
他说着想起来刚才修说他麻饭的事,补充道:“我会自己吃饭了,以后不用麻饭你了。”
修沉默了,没同意也没拒绝,只是又说了声“蠢”,继续带着温初往前游去。
此时,独角鲸已经在原地等了两个小时。
又一次等温初和修两个小时,独角鲸已经能做到心如止水,甚至开始自娱自乐地数沙滩上的珊瑚碎片。
她是一头接受能力很强且见多识广的鲸,在短暂的震惊后已经平静地接受了珊瑚突然复活又死亡的状况。
“沙子算不算珊瑚碎片的一部分呢……毕竟有一大部分沙子都是鹦嘴鱼吃下珊瑚之后排出来的。”
正在独角鲸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忽而远远听见了少年清亮的音色。
“独角鲸婆婆——”
独角鲸抬头,只见不远处,一道灼目的金色正往这里游来。
是修。
而发出声音的,则是在抱着修的脖子的透明水母。
温初是不是又长大了一圈?
独角鲸不确定地想。
温初已经跟着修到了她的面前。
“独角鲸婆婆,修答应带我们去北极啦,我们马上就出发!”
“啊?”独角鲸差点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去北极?”
“对,去北极。”修担心温初又乱说,抢先一步开口,“刚才你应该也看见了,温初身上有特殊的能力,能让死去的生物复活,但这项能力对他的消耗极大,我和他商量了一下,还是带他去北极生活,好让他能修养,继续使用他的能力。”
独角鲸呆滞了一下。
饶是她接受能力很强,在两个惊鱼的消息之下,也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真的吗?”
“真的。”温初从修的金色长发中探出来,“我可以给你展示,你有受伤吗?我帮你治疗。”
“不可以。”修和独角鲸异口同声。
修把他从肩膀上提了起来,冷嗖嗖地看他:“再乱来我不会救你。”
独角鲸也摇头:“我不用,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能力。”
他们俩的反应这么大,倒是把温初吓了一跳,他看看修,又看看明显透露出疲惫的独角鲸,最终只能应下。
“……好的。”
不用就不用嘛,这么大声做什么。
温初被修拎着,修找了块岩石,随手拿了块碎石,在岩石上画了上下两个圆。
“我们现在在这里,这里是亚洲东南沿海,也就是太平洋的西部。”修在下面的圆的左下方画了个三角形。
“这里是我们的目的地。”修说着又在上方的圆上画了个小旗帜。
他紧接着又圈出来两个圆相接的部分,写上了“白令海峡”四个字。
“从这里前往北极,最短的路线是从这里穿过太平洋中部,走直线距离,一直到白令海峡,通过白令海峡就是北冰洋。”
“我记得中部爆发过一场很剧烈的海底地震。”独角鲸开口,“当时我在海洋馆,电视还有电,新闻是这么报道的,亚特兰蒂斯是不是也是在那个时候——”
“……抱歉。”
她说着,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迅速止住话头向修道歉。
修神色淡淡:“对,亚特兰蒂斯就是在那个时候被掩埋的,这没什么不能提的,不用道歉。”
“这也是我要说的,中部现在依然有接连不断的海底滑坡,很危险,但同时,沿海大陆架可能有核电泄露、石油污染等危机,我虽然来往于海洋,但也无法得知具体的危险地点,要走哪里由你们决定。”
温初没有第一时间做出选择,而是踌躇着问:“亚特兰蒂斯,还有可能回来吗?那里是你建立的国度吧?”
他对这个文明的了解仅限于独角鲸的只言片语,据独角鲸所说,那应该是一个繁荣的海底世界。
骤然得知亚特兰蒂斯的结局是被掩埋变成废墟,温初有一点难过。
替修难过的。
修看了独角鲸一眼,面上终于有了点表情,露出了无奈的神色:“你都和他说了些什么?”
独角鲸心虚:“就是一点关于亚特兰蒂斯的信息,是我从妈妈那听到的,您知道的,当时所有的鱼都向往着去亚特兰蒂斯,也在期盼亚特兰蒂斯扩张。”
“所有的鱼都向往着啊……”修低声重复了一遍,而后拍了拍温初的伞盖。
他难得露出了点笑意,薄凉的唇角扬起微不可查的弧度:“等你能把整个海洋里的生物都复活,亚特兰蒂斯就回来了。”
“所以,先别想这么多了,等你长大再说吧——想好要走哪里了吗?”
“走沿海大陆架。”温初不假思索地道。
独角鲸点头:“我也觉得,无论是核泄漏还是石油泄漏,都能提前避免,但是海底滑坡很难察觉到,还是走大陆架安全一些。”
温初连连点头。
他其实没想那么多,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让修走去亚特兰蒂斯的路。
他不想要修触景生情,他是想让修高兴的。
“好。”修答应下来,“既然这样,那你们休整一下,等我把渔船上的鱼掩埋掉就出发。”
“掩埋?”
“就是给他们收尸,修整的意思是让你原地休息一会,带好自己的必需品。”修已经习惯了温初时不时就要冒出来点毫无生活经验的问题了。
“哦。”温初还被修拎着,他把触手抬上去,圈住了修的手腕。
带好了,必需品。
.
温初最终被去掩埋鱼群的修扒掉了触手。
那里的水质更差,寄生虫更多,修不让他靠近,温初只能和独角鲸一起呆在原地,远远地看着那道金色的身影。
“所有的鱼死掉之后,修都会给他们埋葬吗?”温初问独角鲸。
“应该吧?我也才遇见塞壬大人。”独角鲸不确定,“不过看样子应该是这样的。”
“哦……”
温初想,那修是不是见过无数次这样子的大规模的死亡了?
是不是也如此,埋葬了无数次鱼群?
“修好辛苦。”温初道。
他不理解修为什么要为海洋中的生物如此鞠躬尽瘁,只是单纯的感慨,觉得修这样太忙了。
独角鲸叹息了一声,也感慨道:“是啊,这一切快点结束吧。”
简单的休息过后,他们启航了。
温初本来是趴在修的肩膀上的,但海水扑过来,他的触手乱飘,几次不小心碰到修的胸口之后就被修不耐烦地丢到独角鲸的头上了。
有了刚才的经验,温初这次被丢开的时候特意撩开修耳后的头发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修气得耳朵都红了。
于是温初很识趣地闭了嘴,安静地呆在独角鲸头顶当一只水母球。
独角鲸一阵好笑。
她看着修脖子后面简陋的海草项链绳结和耳畔的那一小撮麻花辫,压低声音问温初:“头发和项链都是你干的?”
温初认真回答:“不是,我只编了头发,项链是修自己做的。”
独角鲸有些意外:“自己做的?塞壬大人喜欢这种装饰。”
“应该吧?”温初不太确定,“他把我别在他头上的花放进贝壳里了,我本来想丢掉的,那朵花不好看了,我想给他送别的好看的花。”
独角鲸:噫。
要不是温初的语气实在是无辜且理所当然,她都要怀疑温初是故意在对她秀恩爱了。
还说没谈,这分明就是谈了。
独角鲸还没来得及感慨,就听见前方传来修的声音:“我就说当时你为什么在折腾我的头发,原来是把我的头发编起来了。”
那声音冷冽,温初直接一个激灵立起来了。
“我错了。”他道歉的无比丝滑,“你别生气。”
修挑眉:“你倒是知道你惹我生气。”
温初诚恳地道:“之前不知道,把你的头发编起来之后,我看见你耳朵红了好几次,所以知道了。”
独角鲸这次直接“噫”出声来了。
修这次大概真的被他气到了,尾巴都在抖,温初看见对方伸手快速扯掉了被编起来的头发,让金色的长发重新盖住了耳朵。
他猜是因为修不喜欢被编头发。
修皮笑肉不笑地把他从独角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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