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母贴在了人鱼的胸膛,软绵一团,陷入了沉睡。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独角鲸的话,温初第一次做了梦。
他梦见了湛蓝透亮的海水,海面下有庞大幽深的冰川,无数透明的磷虾在水中漂浮。
修坐在浮冰上,头戴皇冠,手执利剑,甩了甩比海洋更加蓝的尾巴,溅起一片水花。
温初低头,看向自己。
他看见了无数根粗壮的透明的触手,足有手臂粗细,触手有些太长了,从他的身上一直向远处延伸,从温初的视角看过去,就像是漂浮在海中的数百根透明纠缠的藤蔓。
他变成大水母了。
温初好奇地游了一圈,先是试着去扒拉了一下修,被对方用尾巴拍开警告“乖一点”之后,又潜入水底去看磷虾。
水底不仅有磷虾,还有北极鳕鱼、格陵兰比目鱼和成群结队的鲱鱼。
看着就……特别好吃。
温初悄悄凑了过去,透明的触手悄无声息地卷起鳕鱼,在放大了无数倍的毒素下,鳕鱼甚至来不及挣扎,就被巨大的水母送入了口中。
啊唔——
软软的,但很难嚼,咬了半天都送不进胃囊。
这怎么行,他想尝尝鳕鱼的味道。
温初于是吃得更用力了,用触手紧紧圈住鳕鱼,继续释放出刺丝囊。
由于被放大了无数倍,他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见刺丝囊中卷曲的刺丝,刺丝扎入猎物的体中,如同尖锐的獠牙注入毒液,让本就被圈死了的猎物猛地挣扎了一下。
温初继续啃鳕鱼。
他就不信,他都变成大水母了,还吃不下区区一条鱼。
就在此时,远处似乎传来鲸群的长鸣。
而后便是修压着怒意,像是凑到他耳边的声音:“你到底啃够了没?”
欸?修不是在浮冰上吗?什么时候到他的旁边了?
温初先是一懵,而后便感觉到头皮一紧。
已经送到口中的鳕鱼消失了,他被拎了起来,再次对上了一双透明蓝色的眼眸。
就像是他刚才见到的北极的海水一般,是近乎于空灵澄澈的蓝。
“北极……”他看着修的眼睛,恍惚地开口。
“我看你是想被埋葬在北极。”修咬牙把他提远了,“好端端的发什么疯?”
温初终于看清的眼前的状况。
没有什么北极冷冽的海水,他还是在浅海的白色珊瑚上,此时天亮了,浅海的水混浊的更加明显,温初甚至能看见不少挂在珊瑚上的塑料袋或是易拉罐。
而金发人鱼正冷眼看着他,胸口是一片红月中痕迹。
说红月中都是美化了,修的胸口布满了红色的如同鞭痕般的蜇伤,两个最顶端的地方更是变成了鲜艳的红色,周围一圈圆形吸痕,和水母的口部轮廓格外相似。
在睡梦中被骚扰醒来,修不自在地缩起鱼尾,看向温初的目光更冷了。
他算是发现了,每次他一对这只水母产生类似“怜惜”的退让,下一刻就绝对会被水母冒犯。
他就是有病,才来怜惜这只没脑子的水母。
温初看着修的胸口,心虚地缩了缩触手。
“我、我以为我在吃鱼……我梦见我在北极吃鱼,对不起。”
修在听到梦的时候抿了抿唇,金发掩映的耳后出现了一点极难察觉的薄红。
温初这么一说,他也想起了让自己惊醒的荒唐的梦境。
被巨大的水母缠绕,扼住脖子与月要,甚至被撬开小月复下方的鳞片……
“闭嘴。”修面无表情地打断了温初的话,“再多说一句话我就把你砍了。”
温初不说话了。
他看了看自己身边的生命倒计时。
睡了一晚上,倒计时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增加到了11天8小时57分钟。
那看来他是真的吃了修很多次了。
明明说好了要他听话才能亲亲的,是他没有遵守约定。
怪不得修这么生气。
修拎着他,看着他的触手也不说话,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
温初想,修可能在想选他的哪几根触手做凉拌海蜇比较好。
不过他希望修切他的伞盖,他的触手现在太细太小了,根本不够修吃。
温初就这么等着修来砍他,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反而是修看着他,眉头越拧越深。
这么一直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温初决定先给修治疗。
修只是拎着他的伞盖,他的触手还可以动,温初伸长了触手。
恰好触手尖尖能够到最高峰。
水母的触手与峰顶相接。
温度好高。
这是温初的第一感受。
修的身上很烫,可能是被注入毒素的原因,总之透露着不正常的红的同时烫到几乎要灼伤他的触手。
温初没再犹豫,快速道:【系统,帮我治疗他。】
【生命值-10h】
【剩余生命:10天22小时57分钟】
修正在思考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做这么一个和水母纠缠的梦,看着温初的触手的时候甚至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因此耳廓开始发烫。
真是荒唐……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孚乚尖一凉。
再一低头,就看见了水母湿答答的触手。
一忍再忍,之前已经是极限了,他这次当然不会再纵容水母胡来。
“温、初——”
还没等修说完下一句话,他就听见温初轻快的声音:“我给你治好啦。”
修的目光从水母的触手移到了自己再次恢复如初的月匈口。
修的怒火刚升到嗓子眼,一时间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发火。
他冷眼看着开心仰头看着他的水母。
温初看看他,又看看他的胸部:“你还痛吗?对不起,我先违背诺言了,我继续听话,之前的约定还作数,好不好?”
“就是那个我听话两天,你和我亲亲的约定。”
修:……
算了,何必和一只水母计较。
他随手把温初丢开了一点距离,此时小腹下方不自然的鳞片也已经缓了过来。
修甩了甩尾巴,从白化珊瑚丛中游了起来,往后退了几米,远离了温初。
“可以作数,但要加一条,这两天你都至少要和我保持着两米的距离。”
修垂眸,扫视了一下自己小腹下方已经看不出异常的鱼尾。
温初什么都不懂就算了,他还因此产生了别的反应,甚至衍生出了额外的幻想就过于荒谬了。
人鱼怎么可能和水母交.配。
他要和温初保持距离,好好清醒一下。
修这么想着,没有理会后面的温初,转身道:“好了,太阳已经出来了,我们去找独角鲸,然后去寻找渔船吧。”
温初呆滞了一下,看着突然对自己如临大敌般的修,慢半拍地快速用触手推着自己前进追了上去。
“等等我,修,两米是什么?”
……
独角鲸看着眼前几乎间隔了快十米的一人鱼一水母,由于他们间隔实在太远,她甚至需要转一下脑袋才能看见另一个人。
“……所以,你们闹矛盾了吗?”独角鲸不确定地问。
她也没有从修和温初之间感觉到闹矛盾的僵硬感啊?
“不是,是因为我要当修很听话很乖的小狗。”温初认真道,“修要我和他保持距离,我不知道两米是多少,他说越远越好。”
这已经是最远的距离了,再远一点,他怕修看不见他。
“等等,你要当他的什么?”独角鲸怀疑自己的听力。
温初理所当然道:“小狗啊,修说我就是小狗,没办法给修当爱人,所以我要从听话的小狗水母做起。”
修对上独角鲸震惊中带着八卦的目光,只觉得额头更痛了:“……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懂。”独角鲸连连点头,“我都懂,你们继续。”
修:“……”
不,你什么都没懂。
为了防止温初再次语出惊鱼,修快速地转移话题:“我们今天就在这一块分头搜索,只要遇到还在运行的渔船就互相通知,要注意小心隐形渔网,遇到危险也要及时呼救。”
独角鲸应下。
“隐形渔网是什么?”温初疑惑地问。
独角鲸解释:“就是用光学隐形材料做的网,这种网对可见光的反射率极低,在海中几乎看不见,需要仔细辨别周围的水流,如果看见异常的漩涡,基本上在附近就有渔网,不过现在好辨别多了,如果你看见批量无法挣扎积压在一起的死鱼群,那里就是渔网了。”
她看了看温初透明柔软的身体,有些担心:“那些渔网的材料很特殊,就算看见了你也要小心,可能会把你割伤。”
“好,我记住了。”温初应下,而后看向修,等待着对方出发的命令。
修看了他一眼,而后收回目光,继续道:“我们兵分两路吧,温初跟着我走,他不认识路,别走丢了。”
温初为自己发声:“我能记住路,我很聪明的。”
修顿了顿:“但你没办法像独角鲸一样长鸣,找到渔船也没办法通知我们。”
有系统在,不可能找不到修,温初觉得不能一直被修当成累赘,试图展示自己的价值:“我可以的,我能找到你。”
“而且我和你说好了的,要和你保持距——”
温初话说到一半,就被独角鲸的角轻轻一挑,挑得飞了起来。
啊?
独角鲸婆婆为什么要突然丢他?
水母茫然地在海洋中翻滚着,最后啪叽一下精准地撞进修的怀中。
修低头看着他,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温初一个激灵,快速触手并用地往外爬:“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现在就走,你别生气。”
温初爬了半天,也没能爬出修的怀抱,反而是感觉到触手一空。
他又被修拎了起来。
“让你跟着就跟着,少说废话。”修淡声道。
温初:QAQ?
不是修自己说的要保持距离,怎么现在又不要保持了?
人鱼心,海底针。
修将软乎乎的水母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对着独角鲸点了点头,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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